57小黑屋
作者:
如如是阿如 更新:2025-11-21 17:03 字数:5451
吕琮蒙在背后耍阴招被袁韦庭逐渐看清,包括两年前他开枪杀人事件也由此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弄得新闻满天飞,其目的只是逼他离开赌场,虽然他涉及的是美资赌场,但跟吕琮蒙的澳博资本是实打实地竞争利益关系。
吕深的计划是让袁韦庭逐渐吃下美资赌场,让吕家实际管权比例重占大头。因此袁韦庭的所作所为一直处在吕深的监管下,当他私自做了超出计划外的事情,吕深是失望及生气的,认为他野心勃勃但能力尚不足,吕琮蒙在暗处火上浇油也是他在纵容。
袁韦庭的线上赌城项目他也不看好,刚得知中标的土地被他送给政府修建监狱,气得横眉冷对,双眼鼓起。
他的怒气在这个孙辈身上从没得到过释放,让袁韦庭回老宅听训,直接回绝两个字不去。
他便主动给袁韦庭打去了电话,问怎么把柄那么多,轻易就让人顺着线索牵出陈年旧事,并且评价他的赔地做法很不划算。
袁韦庭说:“没见过赚钱的人手脚干净的,现在该交税交税,还能有什么把柄。”
吕深则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养私家军,手里没少沾血吧,嗜血的恶性改不了就滚出去,你还想连累吕家根基不成。”劈头盖脸斥责他,耍尽掌舵人的威风。
袁韦庭脾气也不是面团捏的,靠自己的本事做了好几家赌场的老板,被吕深急赤白脸一顿训,不仅没黑脸,还冷静地说:“连累不上吕家,我姓袁。”
吕深冷哼一声,又问那个失败的网赌议案打算怎么办。袁韦庭只说还没确定,吕琮蒙好像家庭不和睦啊,私生子私生女冒出一个又一个,有空管他怎么没空管管他儿子的家事。
吕琮蒙爱作秀,每年都有参与公益项目上新闻,公众形象是圣人,私生活却糜烂不堪。
明显私生子这种豪门惯例不足以让吕深转移注意力。他道:“你自己说,私生活混乱和清白的履历哪个更重要?我倒是没听过你乱搞男女关系,但你更是个危险分子,没我管你,你敢反天!”
“清白的履历。”袁韦庭淡淡重复了一遍。
“我也可以净化一下自身,把问题赌徒、洗钱客户等特殊客户提交给政府监督机构和反洗钱组织,长期来看我履历清白了,还主动净化了博彩业。只是,你吕家的根基能保证完全不动摇吗?”
电话那头无语凝噎,挂了电话。
袁韦庭眼睛里还闪烁着诡异的疯狂,跟政府打交道这么多年,最知道怎么当一位好人了。
随后,让季子深挖吕琮蒙其公益基金的账目漏洞,不信一点问题都没有,“洗钱”和“诈捐”都将是引爆舆论的炸弹。
另一边,袁如逐渐熟悉拆装手枪,认识了其内部结构,她对掌控后坐力这事有了新的体会。
教她的教练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肤色略黑,体格健壮,眼神坚定,自称刚从部队退伍回来,这份工作还是花了高价买来的。
女孩虽然零基础,但一直学到动作略显生涩却力求准确,不放弃的精神让他高看了一眼,提议道:“他们只让我教你拆装,看你学得很好,要不要现在试试调整你的射击姿势?”
现在袁如对手里的枪有了掌控感,闻言立马赞同,隐隐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教练确认姿势无误后,她屏住呼吸,食指缓缓压下扳机。下肢没动,仅仅上半身随之一抖,教练在旁说很厉害,打中了。
一丝混合着紧张和奇异的兴奋感在她心中升起。
重新握紧枪柄的时候,教练从身后贴近覆上她的手指导该怎样瞄准靶心。这把她吓了一跳,紧忙放下枪,侧过身拉开距离,不好意思道:“教练,我浑身痒痒肉,别贴那么近,你在旁边跟我说就行了。”
这话让年轻教练闹个脸红,挠了下头,急忙转身说别碰枪他去拿两瓶水。他指导的学员几乎都是男性,习惯贴近给他们讲细节,还没想到眼前的是不折不扣的女孩子。
过了会儿,拿着两瓶水回来,他已经恢复了平静。袁如手上力道小,又忙活了一天,一时拧不开瓶盖,手掌都蹭得发红。
教练见状主动给她拧开,袁如道谢后一口气喝了大半瓶,不好意思笑着说:“忘记喝水了。”
“怪我怪我,连休息时间都没给你留。这会儿没别的了,你休息吧。我把装备都收进箱子里。”说完,就干活去了。
袁如觉得这个教练平易近人,还有着独特的迷糊,她自己争口气不停歇地练习,他在旁边陪着耐心教不说,自个也没说休息会,盯着他后脑勺噗嗤一笑。
好巧不巧,被袁韦庭看见了。
袁如也立马发现了他和季子,收起笑意。从远及近,他没回应教练的问好,直勾勾看向某人:“上课上的怎么样?瞧你满面春光。”
故意忽略他的语气,袁如指着机械箱里面的手枪,大言不惭说:“算半个主人了。”
此话一出,立马惹得袁韦庭“哟”了一声,连季子在身后都默默裂开了嘴。
旁边的教练趁机夸奖她:“袁总,她可聪明了,一点就通,一学就会。现在拆了装好最快时间是2分01秒,很厉害。”
袁韦庭这才把视线分给旁人,对着教练说:“嗯,辛苦你了。”之后,搭着袁如的肩膀往回走,附在耳边小声说:“今天确实是辛苦了,明天给我演示一遍怎么样?”
“那不得又被你笑话。”袁如直接道。她可没忘记上午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嫌弃。
“赌什么气呀,我确实教不了新手,有点基础后我手把手教你成为神枪手,好不好?”他哄道。
袁如觉得他颇有点马后炮的意思,朝她甩脸色的时候直呼大名,弄得人战战兢兢,不敢开口多问。
她说出真实想法:“二叔叔,我也能理解新手踏入你的领域,你没有耐心一点点教。如果是季子叔当年表现成我这样,你早开口骂人了吧。我还是不期望你的手把手教学了,有好多笨问题我只向别的教练问的出口。”
袁韦庭看了眼季子,后者推了下眼镜,回忆起当年庭哥还没有现在性子稳,他做得不对,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揍,他的射击成绩算是一拳一脚给揍出来的。
“随你。”袁韦庭无话可说,只是不乐意看到她跟其他人之间氛围愉悦轻松,脸上洋溢的笑容都没对他展露过。
他的回复语气平平还怪让人在意的,袁如走几步就悄摸觑一眼,发现他抬手在眼角摸了一下,顿时道:“不是吧,你哭了?”
袁韦庭手刚放下,眼睛里写着大大的无语,脱了外套搭在她头上。
澳门这段时间多雨,时常下一阵急雨。离上车还有一段距离,地面上已经落下豆大的雨滴。
季子先跑了几步从赶来的司机手里接过雨伞,回头给了他俩一把。
袁韦庭脸上跟身上都淋了点雨,坐进车内,袁如扯了几张纸就给他擦拭。见他眼都不眨地注视着自己,撇了下嘴:“这么快就转换状态了。”
他让人坐在腿上,低声道:“我不记得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想看我哭,你可要努力。”
努力?让他哭?这几个词一进入脑海,免不了陷入天马行空的想象。
“这事儿怎么努力?”她好奇问。
“趁我不备,滴几滴眼药水。”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顿时也露出无语,倒在他胸前闭目养神,复盘起今日学习的内容。
回到酒店,他临时有事去处理,季子留下来陪她用餐,按照惯例督促她多吃。
知道袁韦庭想让她学会开枪,想跟她提一些自己的过往经验,可是念起又念落,只提了让她多锻炼长些肌肉,步枪都不轻。
没有任何事物能在短时间内学到精通,当初季子在魔鬼式高强度训练下,每天实弹超过600发,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才有恐怖的稳定性。
在学习了四周以后,袁如已经有了轻微的后遗症,手掌开始长出老茧,即使戴了耳罩也有持续的耳内嗡鸣,对突发的响声有生理警觉。
更不用提闭眼都能更换弹匣这种事。教练根据她靶纸的散步模式通过大量数据来纠正她的习惯,在澳门的日子要比上学累得多得多。
所幸男人还有点良心,晚上等她按摩放松回来没强行做其他事。
每当累瘫到床上,她就问:“我已经会了,你为什么还要要求准确率,10发有7发命中三环,难道我要备战奥运会吗?”
袁韦庭捏了捏她隐隐发硬的肌肉,手臂明显变粗了,回道:“十米的靶标,三环直径大约在7-8㎝之间,差不多是你拳头大小的苹果,最后对你有实战考核不知道吗?”
袁如摇头晃手,眼皮上下一合,没有回应就很快进入沉沉的梦乡。
她没在意的实战考核,在丝毫没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来了。
面前不再是圆形靶纸,换成了头顶苹果的真人。
身后站着袁韦庭、季子和两位教练,她无法接受枪口对着真人,顶着袁韦庭生气发火也拒绝拿枪。
季子看两人即将呛起来,温和劝道:“我看了你的平日成绩很稳定,发挥都不错,现在瞄准苹果就行了,不用多想会不会打中人。”
袁如脸色发白,仍旧摇头。她还是有失手的时候,不能去赌。
“那是活生生的人,我不打!”
袁韦庭直接命令道:“把枪拿起来。”她拒绝。
“袁如,不要让我说第二次!我早就给你说过有实战,平日里教练对你懈怠了吗?你自己练习划水了吗?现在有什么不敢的!”
“你没有跟我说要对着人开枪!我愿意学是为了自保,没想过真的杀人!”
袁韦庭道:“什么时候让你杀人了?”
袁如眼眶红了,转头去看对面端正站立动也不动的中年人,他的体型消瘦,衣着平凡,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
“我就是不干!以后也不学了!”她赌气说。
话音刚落,袁韦庭夺过手枪,对着中年人就是一枪,吓得袁如立马去抢,转头见头顶的苹果被打中落地,那人再也站不住腿软跪倒地上。
“看清楚了吗?你的枪口对准他,他怕的不是子弹,而是扣动扳机的你。你很聪明,应该知道为什么换成真人。在靶纸上浪费那么多子弹就是让你精准射到人体的重要部位。一枪能打中苹果,也能打中心脏。你踏不过心理这一关,就进小黑屋面壁思过想通了再出来。”他喊道:“季子,带她走。”
袁如的眼泪滑到下巴,一声不吭,固执地盯着他,利索抹去泪痕,转身跟季子走了。
她怕黑是他们认识第一天就知道的事。如今他用这个弱点来惩罚她。
小黑屋进去伸手不见五指,只在进去的一瞬间看见了墙边布置了一架矮床,凭记忆摸索过去,一屁股坐下,床板硬得硌屁股,干脆躺了下来,她才不会真的面壁思过。
刚开始凭着强烈的情绪,黑暗并没有吞噬她,而随着时间流逝,情绪不再起伏,一股恐惧渐渐爬上心头。
在监控里看见她从躺姿到现在蹲在墙角脸埋在腿间的变化,能感知被黑暗笼罩不是那么简单。
袁如在里面关了多久,袁韦庭就在监控面前站了多久,原本安排的行程全都被延后,季子远程处理了几件事,面对叔侄俩的倔脾气,叹口气开始劝说。
“庭哥,袁如练枪的目的就不是杀人,她以娱乐的心理在练习,更有可能是为了让你刮目相看。关上四个小时了,她一句话也没说,放了她吧,以后遇到事情有肌肉本能记忆。”
“她说自己是拖油瓶,融不进我们的世界,现在花时间花资源教给她生存技能,靶心换成真人头上的苹果就撂挑子不干了,真有危险她瞄得准人也开不了枪。”袁韦庭铁了心要让人今天扣下扳机。
从这方无可奈何,季子请求进去见见袁如,见他不点头也不拒绝,默默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小黑屋门一打开,泄进去一片亮堂的光线。躲在墙角的人没有动静,季子敲两下门发出声响才让她缓缓抬头。
没关门,他走进去坐在床边,指了下斜上方:“他一直看着你。”
看不清女孩的面目,他接着说:“那个人是自愿当活靶子的,酬劳不低。打偏了有后续的处理方法,打中了皆大欢喜。你以平常练习的心态去对待是完全可以做到的。我可以直白地跟你讲,庭哥呢,以后会在泰国和新加坡扩张业务,把你单独留在国内是不可能的。我们干的是赌博,而黄赌毒向来不分家,出去后没有那么强的法律制裁,收益和危险成正比,你有想过跟一个毒贩打交道吗?庭哥和我把你保护得再周密,万一出现那个万一,你不敢对人开枪,那些人会看你是个年龄小的女孩背后又有人而善心大发吗?我说的有些远了,你能明白他的用心吗?我们并不会让你去杀人,只是给你敢开枪的勇气。”
季子娓娓道来细说了其用意,这对女孩来说起了效果。她搓动着双手,开口说:“我不敢,我不敢,我真的不敢。他让我学我就学,没有说过一个不字。现在说不,他就不听,只会生气。”她的眼神一直望着有监控的方向,没说几句就泄露了哭腔,哽咽声更是隐藏不了。
还没开始安慰,有光线照耀的地方就出现了一个人影,自觉退出去,给两人留下独处空间。
袁如见着人眼泪流得更猛,被他拉到胸前抵在肩窝处,直接不再强忍,痛快地哭了出来。
积攒的委屈在昏暗的拥抱中通通流尽。袁韦庭没急着说话,给她顺气抚背,用手擦着泪。
袁如哭得狼狈不堪,鼻涕完全堵住了鼻腔,吸不进去要流进嘴巴,闷声要纸。袁韦庭没带,把床单扯起来给她当纸用。
他突然说了一句:“你猜我哭没哭?”
她立马停下来,摸向他的脸,还没触及眼角就被刻意避开。
“季子说的那些我不会跟你说,这些日子你度过来并不轻松,就算没有活靶子我也知道你一定会打中目标。你现在那么抗拒是因为我又忽略了你的意见,当着外人面发火凶你是吗?”
她用擤鼻涕声代替回答,小小地发作了一回。
然而,他并不在意,说道:“这是我能想到的,我想听听你的话。”
沉默等待中,袁如终于开口了。
“我那么努力听话练习,是不想让你不喜欢我了。换教练让你不高兴我也知道,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对我失望的眼神。我是你侄女,开枪射不中靶子我自己也觉得丢人。可是,在我觉得快要让你满意的时候,却突然出了一道超纲题,一点准备都没有,我又看到你对我很失望。好像搞得我这么久做出的努力都白费了,二叔叔对不起。”
听完她的真心话,反倒让袁韦庭在瞬间哑口无言。
“唉,你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