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错觉，她的感受不是错觉。
  他喜欢她？
  他真的喜欢她？
  脑海中的念头落实了，现实中的时鹊却落荒而逃了。
  季山明等了许久，楼梯口再没出现人影。
  他收回那句话，她不是迟钝的人，但她依旧需要多一点时间。
  第53章 史诗的8级餐厅
  【你跑什么？】01不解。
  “我……”时鹊停在房间门口，本想推门而入，一下子被01的话止住动作，“我也不知道跑什么。”
  季山明只是说了喜欢她而已，那她跑什么呢？她不应该思考自己是否喜欢他吗？
  【对啊，你跑什么呢？】
  “我想跑。”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个“跑”。
  【那也没错，‘你想跑’刚好是一个理由。】
  “是吗？”
  【是的，想跑就跑。】01收好自己的“高情商聊天”小本本。
  简简单单且无厘头的一段对话说完，时鹊突然有点想哭。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哭，只是眼睛没由来的湿润了，眼泪就想跑出来看看。
  她站在原地，任由眼泪流下来。
  一场无声的哭泣悄无声息发生餐厅二楼的卧室门前。
  01静静望着她。
  忽然，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角落里，时鹊的兔子形象耳后的印记又开始闪了几次。
  这注定不是一个平安夜。
  变故发生在须臾之后，一小段来自链接深处的能量波动瞬间让01警醒，它立刻发出连接信号。
  一秒。
  两秒。
  三秒。
  ……
  一分钟过去了，信号仍然没有接通。
  糟糕，出事了。
  01闪过这个念头，它再次尝试连接信号，同样的结果又上演了一次。思考之下，它开始动用能量在森林范围内查询，一股不属于森林但又与森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能量强势降临千年古树所在地——再往前，01的能量被弹了回来。
  【不好，千年古树出事了。】
  【白云一族下森林了。】
  【坏了。】
  ……
  卷卷坐上代步车驾驶位，一溜烟开向千年古树。
  车上，季山明递过来一张纸巾。
  “谢谢。”时鹊接过纸巾，胡乱擦了眼泪。
  季山明想伸出的手停顿在半空，几秒后，他假装若无其事收回手。
  在01说完后，时鹊顾不上自己，快速下楼叫醒了休息的卷卷——最近一段日子，餐厅的白云员工下班后都留在了餐厅没有回去——让它开车去千年古树那里。其他员工纷纷醒来，一起跟着上了车，就连白蛋蛋也来凑了个热闹。
  01一直忙着联系千年古树那边，它没有说起具体情况，还得等去实地看过才知道。
  转瞬之间，代步车停下。
  “你好像不能在浓雾里久待，你就留在车上等我们回来。”时鹊下车前对季山明说。虽然他是森林的员工，但他依然是那个脆弱不能进浓雾的人。
  “好。”季山明一秒答应。
  代步车停在小湖边，透过车窗，季山明可以看见千年古树前发生的一切。
  时鹊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一朵朵白云员工。
  整个森林陷入了沉睡，01说动物们目前都处于昏睡状态中，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此时只剩千年古树亮着，它的树干透着暖黄色的光芒，无数片弹指间变黄的树叶无风飘飘洒洒落下。白云一族的白云们飘在树冠上，远远望去，整棵树快被白云淹没了。
  时鹊踩在脆脆的树叶上，“沙沙”的声音响在空气中。
  最前方是白云一族的族长，它颇有兴致的跟时鹊寒暄。
  “好久不见，兔子老板。”是清朗的青年音色，像山间的泉水。
  “你会说话？”时鹊皱眉。她记得上次见到族长，它还是头顶冒文字的。
  “当然了，这还得多谢森林餐厅。”
  时鹊不语。
  01正在和她说话。
  【森林的屏障不知道为何开了个缺口，它们是从缺口大规模下来的，猛地一下引起了森林能量的不平衡，造成千年古树的枯萎。如果等它们全部下来，森林就彻底完了。】
  “我能做什么？”
  【你——】
  族长突然飘上前，打断01的话，它的语气里全是好奇：“是在商量怎么阻止我们吗？”
  时鹊看向它。它的眼睛若隐若现，见她在找自己的眼睛，便直接露了出来，能够让她刚好能看出它的势在必得。
  “我猜对了。”不用时鹊回答，族长自问自答，“那很可惜，你们可没机会了。”
  【——你照我说的做就行。】下一秒，01的声音又出现在时鹊的脑海里，但它前面说的话全被屏蔽了。
  “我听不见你说的。”时鹊在心里回复。
  【怎么会？】
  【你——】
  01又说了一遍。
  “还是没有。”
  【这……】
  “需要我告诉你们吗？”族长又问。
  “是你搞的鬼？”时鹊出口问。
  “这难道还不明显吗？”族长头顶冒出惊讶的颜文字，它变相承认了就是它阻截的对话。它绕着时鹊飘了一圈，似是在发愁，“怎么办哦，没人能帮你哎。”
  整个森林地盘的上方全是白云一族的据点，时鹊不知道具体有多少白云，只目睹一直有白云从缺口下来。缺口大约直径一米，一次可以供三朵白云通过。
  族长还在说一旁风凉话。
  时鹊握紧拳头，手和腿不由自主开始发抖，一股凉意流遍全身，脑子里一团浆糊，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深呼吸，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思考族长做了什么可以屏蔽01的话，有谁可以做到这一点？
  02。
  这个名字径直撞入时鹊的脑海里。
  上次听见02的声音还是在黑洞里面，她向它要了一个灯笼。这么想着，时鹊从仓库里取出当时的灯笼，蓝白色的灯光在暖光中更显清冷。
  “咦，还有闲情雅致玩灯笼吗？”族长的眼睛见到灯笼没有任何波动。
  它不是02。
  时鹊得出这个结论。
  那就只剩一个结果了，02是千年古树。
  01是外来者，绑定她来到森林。而身为森林里的原住民——千年古树，它悄悄标记在01身上似乎也能说得过去，毕竟在森林里能调动能量与她取得联系的，她想来想去也只有千年古树有这个能耐。
  而她见到它的第一眼乃至现在，都有一种熟悉的讨厌感觉。
  谁会喜欢一个外来者呢？
  此前发生的一切在这一秒都有了结论。
  逐渐枯萎的千年古树就矗立在族长身后，时鹊望过去，她抬头也看不到树顶。白云包裹着它，此刻它犹如脆弱得在雨里四处摇摆的小树苗。
  无数的念头在时鹊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在极短的时间里挑出自己需要的内容。
  时鹊接话：“给你准备的。”同一时间，她在心里快速呼叫02，希望能赌对。
  “我又用不上灯笼。”
  “说不定呢？你能确保吗？”
  族长敏锐怀疑：“你在拖延时间。”
  “我又没听见01说的话，拖延时间有什么用？”被说中，时鹊心里闪过一丝慌张，但她脸上不为所动，努力平稳声线，控制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
  “也是，你一点用也没有。”族长点点头，又摇头，“不，你可以当我们的观众。”
  它背对时鹊，凝视着已经看不见一根树干的千年古树，语气眷念：“这么久了，终于能够回来了。”
  “02——”
  “02——”
  时鹊一心二用，在心里呼唤02也不忘丝滑接话：“回来什么？”
  “你不是知道吗？”族长反问她。
  “动物死了会变成白云，如此循环往复。可你们不是到时间就会又回到森林变成动物吗？”
  01说过，动物与白云同出一源。动物死后会变成白云，在白云一族的白云馆凝集成型，从此生活在白云一族。同时森林里出生的动物也是由白云一族的白云变成的。
  就像人的前世今生——虽然她不相信这个。
  只是不能保证动物变成白云后，再次变成动物时，还会是之前那只动物。
  大家的记忆都只有现在的这一段。
  时鹊这么想着，又好像有点懂了族长的做法。
  “那又不是我。”果然，族长的回答与她的想法一样，“谁知道那是谁？”
  “但你这样会让森林完蛋，到时候你就算想留在森林也没有森林了。”时鹊劝说。
  族长似是早知道这个结果，但它自有打算：“谁说会完蛋？不就是需要能量平衡吗？兔子老板，我们有你啊。”
  族长语气里明晃晃的恶意让时鹊打了个冷颤，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它。后者无所谓她的打量，反而凑近一点，让她能够看清楚。
  没有掺杂一丝杂色的白色冷不防占据大半个视线，时鹊下意识后退一步，身后却抵上朵朵白云，退不了一步。她转头，全是自己的员工，它们集体堵住了她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