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们等不了了。”时鹊轻声说，她将视线落到黑洞身上，“我能感觉到这个黑洞想逃。等它逃了，一切真的结束了。”
  “什么？”
  莎莎垂死病中惊坐起，跑向时鹊，途中差点踉跄，她急迫地问：“你是说真的吗？”
  时鹊点头。
  她没有说谎，在碰到黑洞的瞬间，她就体会到它的想法，但碍于某种情况桎梏，它现在还不能逃。
  她轻笑。
  这不就像是给人中豪杰递的机会吗？
  “我要进去——”
  第43章 罕见的6级餐厅
  二柯老师上过一堂课。
  那是一个选择题。面对浓雾里面的动物，你会选择救还是不救？
  糯米记得很清楚，她们选的都是救。
  但二柯老师却摇头问：“你们为什么不选择不救？”
  她们有很多理由，比如良心过不去、动物命大于天、将心比心等等，更有动物说看见了就搭个手而已，还有动物是只想着救没想到有什么原因。
  二柯老师夸了她们。
  然后话题一转，他问：“你们知道浓雾的危险吗？”
  这个大家都知道，毕竟从小就听着动物们说碰到浓雾会死。
  “对。还是刚才那个问题，你会选择救还是不救？”二柯老师又问了一遍。
  有些动物还是选救，但也有动物犹豫之后选了不救。
  糯米也在想。
  动物们都说碰到浓雾会死，那浓雾里面的动物还活着吗？如果活着，那她去救动物，她会不会因为浓雾而死？如果死了，那她还去救吗？如果她去救，那她会死吗？
  她恍惚间意识到这不是个选择题。
  二柯老师：“这个题没有正确答案，因为你选什么都是对的，只要那个选项是你想选的。但是，如果你现在手上有一个动物可以代替你，那你会让他去救还是不救？”
  这个问题只有稀稀拉拉的回答声。
  ……
  糯米的思绪回到现在，时鹊还在说：“我要进去。其实，你也是支持我去救，对吗？”
  眼前时鹊的眼睛很亮。
  她第一次见到这只兔子，就觉得她很柔弱，是需要其他动物保护的角色。后面在森林餐厅遇见她，她说话也是软绵绵的，整只兔子见着其他动物还有点害怕，每次说话都会附赠一些努力克服的小动作。
  说不清道不明，但很像父母刚离开时的她。
  加上妹妹的原因，她开始与她走近，和她成为朋友。
  久而久之，她发现这只兔子其实与第一印象并不同，她可比那时的自己要坚强多了。
  这只兔子活在一个她不了解的精神世界里，肆意生长。
  就像现在。
  她下意识想要保护这只兔子不受伤害，但她也在担忧岩石区那些动物的性命。
  二柯老师说任何一个选择都不是为了给自己增加莫须有的标签，所有的选择都只是选择，并不是定义你这只动物。
  森林法则第一条说的是，顺应自然，各有命数。
  数千年来，动物们没有找到打败浓雾的方法，任何施救都是徒劳无功，所以在面对浓雾选择时，除了新生动物，他们更多偏向的都是不救。
  救不救都会死，没有动物会怨恨你没救他。在他生命的几十年甚至上百年里，他见过太过的生死离别，这是自然替他们做出的选择。大家都默认了这个现实，因为改变不了。
  她时常会想，会不会太冷漠了。
  但没有动物能替她解答。
  稻稻、跃跃与她一样，都被这个问题困扰。
  关于二柯老师的第二个问题。
  糯米看着时鹊。
  如果你现在手上有一个动物可以代替你，那你会让他去救还是不救？
  她的回答是不救。
  二百三十三只动物的责任能把这只兔子压死。
  与其让兔子徒劳无功，不如让她承担骂名——没有怨恨的情况只存在于必死的结局，但兔子绑定了一个森林餐厅，谁也不能保证森林餐厅不会出现奇迹。
  可是兔子的眼睛好亮。
  莎莎恳求：“求求了——”
  糯米松开时鹊的手，凝视莎莎的眼睛：“顺应自然，各有命数。”
  ——所以，如果没救成，你没有怪罪的权利。
  风停了两三秒。
  莎莎坚定回答：“好。”
  ……
  从黑洞进去，时鹊的视线里只剩下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最开始，她还能摸着石壁走几步，到后面，过了岩石区的入口就没有石壁了。微风拂脸，她的脸颊感受到一阵轻柔的触感，微凉，但很快消失。
  时鹊小心摸黑向前走。
  “01，01，01……”
  黑洞里面太静，她尝试呼叫01，一如既往的没有回应。
  失联快一天了。
  时鹊不免有点担忧。
  01失联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回答她问“为什么把族长招来”的问题，从闪电开始它就没有声音了。她当时没在意，只当它有什么事。
  现在她越想越阴谋论。
  在这件事中，族长承担了什么角色？它来得太奇怪了。
  主要是它一来就出事，真不怪她这么想。
  “唉。”
  时鹊深深叹气。
  不想这些，现在她最需要照明的东西。仓库里没有，她该去哪找呢？
  时鹊思考。
  “02？”
  “02？”
  ……
  “02？”
  时鹊不厌其烦叫着02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脑海中开始出现“嗞啦嗞啦”的电流声，断断续续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应她。
  是02！
  这个声音是02的。
  时鹊心里高兴，又喊了几遍02。
  卡顿的回应没有消灭时鹊的耐心，她努力分辨着02的话语。
  【你……在……哪……里……】
  时鹊急忙回答：“我在一个黑洞里面。”她简单将莎莎的事情说了一遍，为了让02能听清，她还放缓了速度。
  隔了有几分钟，02才回复。
  【你……快……离……开……】
  “为什么？这里面还有动物呢，二百三十三只。”
  【“离……开……”】
  不管时鹊说什么，02都是回复“离开”两个字。
  离开这里——难道这里的风险很大吗？不然为什么02只顾着叫她离开？它中间有一次还加了“快点”两个字，它很不想她留在这里，就连二百三十三只动物都不能打动它。
  时鹊皱眉。
  她在黑暗中转动着眼珠。
  02又一次催她离开。
  她说：“好，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个灯笼？这里很黑，我看不见出去的路。”
  【行】
  “叮咚”一声，仓库在时鹊的脑海中跳动。她连忙查看仓库，里面果然多了一个灯笼。她将灯笼取出来，蓝白色的灯光照亮大概以她为中心的直径一米的圆的范围。
  她现在左手边有一棵树。
  时鹊绕着树转了一圈，没有看见莎莎说的石碑，那她估计距离居住地还远着。
  莎莎说岩石区从入口进去后，会经过一条路，直到看见石碑，才到达居住地。
  浓雾来了，动物们都是待在自己家里。她只要找到石碑就能找到动物。
  【离……开……】
  “谢谢你的灯笼，我找到动物就离开。”
  时鹊不听02的话，她一开始就没打算离开，既然第六感告诉她没有危险，那她才不选择放弃。
  【你……】
  “嗞啦嗞啦”的电流声颇有点气急败坏的意味。
  【我说了这里面有危险。】02的网络连接通畅了。
  “我知道，你再等等，我找到动物我就立马出去，不用你催。”
  有了灯笼后，时鹊脚步不停。
  【你——】
  三秒后，02又变成了电流声。
  时鹊没再管它。
  岩石区的路就像迷宫，她弯弯绕绕摸不着头脑。由于前期看不见路在乱走，不知道方位，她没有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出发，而是看到树之后，没有石碑就换下一个方向。
  岩石区的石碑是矗立在树旁边的。它不止一个石碑，沿着石壁两边总共有十几个石碑，都是通向居住地。
  岩石区的居住地是一整片的石壁洞穴，只要找到一个洞穴，就可以连带找到所有居住的洞穴。
  走着走着，她的脑海里就只剩下找石碑了。
  岩石区里面的像是浓雾，但比浓雾更加稀薄。这么久接触下来，她的头脑仿佛愈加清晰，整个人充满了干劲。
  时鹊想不通，她怎么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石碑。
  按照莎莎的说法，那条小路并不长，很快就能看见石碑。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走了这么久，她已经隐隐有点累了。
  这不正常。
  她怕不是遇见了鬼打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