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作者:
锈戈 更新:2025-12-02 17:07 字数:3096
“行了,看一眼得了,这是八重神子许给我的战利品。”
“噫……”
梅因库恩还真有点不想放手,“战利品,不应该都先给首领挑选吗……”
“与我何干?我又不是你臣子。”
散兵搶得毫不犹豫,抢得肆无忌惮,“赛诺,你看什么看,莫非还想帮他抢不成?”
“同类之间的战争,我不大想参与,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散兵。”
“说。”
“纳西妲借你的草神之心,和这颗雷神之心,你只能在手里留下一个。”
“为什么!”散兵无法理解,“雷神之心是我自己得来的,草神之心纳西妲也无所谓它在我手中放多少年,我凭什么不能两者同时拥有!?这是我应得的!”
“差不多得了,你还真想一人占两个神明象征啊。”
行吧,又是无聊的规则与面子,散兵一手一个神之心,陷入了无尽的纠结。
“草神之心我都用习惯了,也能适配正机一号……”
“那就是舍雷神之心喽?”
“该死!……我真不能两个都要吗?”
他骂骂咧咧地试图和赛诺打商量,却看见钟离身后的梅因库恩盯着他,炸了一耳朵的毛,视线惊恐如看伪人。
“看什么看!怎么,几个月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你不是散兵!”
猫吓得嗷嗷叫。
“散兵这时候早就直接动手抢两个神之心了,才不会和赛诺说多余的话!”
散兵死死握紧拳头:“……”
这是病号,不能打,这是病号,不能打…
梅因库恩不仅自己躲散兵,还要拉着别人一起躲,“赛诺,离他、远点,危险。”
……烦死了!!!
第165章
賽諾还是抓住了梅因庫恩被截断的小臂。
雖然小臂的主人非常抗拒, 不配合,为逃避现实甚至频频扭头向钟离求助,但賽諾还是在他忍不住的颤抖中抓住他的小臂, 把断处放在掌心摩挲。
最末端是玄棕的造物,触感坚硬光滑,再往上摸, 就带了点红色, 迎光照射, 断裂的肌肉纤维和大小血管都清晰可见,如同被冻在琥珀中,凝固了时光。
凝固在了最痛苦的时光。
……
賽諾的心思开始纷乱复杂。
如果普通人的伤口被如此对待,不通的血脉一定会让其他的手臂肌肉萎缩或坏死……梅因庫恩的特殊体质倒成优势了。
……
狡诈的八重神子,雷神真应該谢谢她果断坚定的求饶。
“賽、赛諾……”
在发抖, 是因为对人的恐懼?
“你的王冠呢。”
“枕头…边…”
放开残肢,给他带上冠冕, 像多年前納西妲所做的一样。
绒耳尖颤动的幅度开始变小,扩散的瞳孔也缩了些,他安稳多了。
“这件事, 不許告诉别人。”
安稳后,立刻就开始得寸进尺,亮他只剩一个的爪子。
“这是命令……王命哦。”
“行。”
赛诺当然不会告诉别人。
因为这消息已经传遍海内外了。
不过看他这突然放松的脸色,赛诺覺得他还是不知道为好。
*
梅因庫恩还有許多问题想问, 比如说赛诺是怎么知道自己被雷神砍了的,大家又是怎么打败神明的, 稻妻人有没有受影响……
但他与人交流时效率还是比不上非人生物,缺血的大脑也阵阵眩晕,就逐渐在散兵看戏时发出的冷笑声中缓缓闭上了眼。
又是一尊精美的石像。
“他清醒的时间, 好像比上次短了不少?”
萬葉看他睡着很是惊讶,轻声问钟离。
“陈旧的夜泊石,也很難常亮,鉴于他身体所受的多种磨损,我认为长时间睡眠已经是很轻的代价了。”
点上安神的熏香,钟离关上房间的门,又拿出待客用的茶葉,泡好后自己先抿了一口。
好茶。
可惜猫不能喝。
“咕嘟咕嘟咕嘟!”
小派蒙是牛嚼牡丹的喝法,粗莽灌下后还要仔细评价,“香是挺香的,但我还是更喜欢甜甜的苹果酿!”
“派蒙是小孩子口味呀。”稻妻人倒是都挺满意,细细地品,期间友仁抬眼,好奇地看了眼盯着茶水发呆的赛诺。
“怎么不喝,也不喜欢?说起来須弥人平时更常喝的飲品是……咖啡?”
“嗯?唔、确实是咖啡,一个猫不能尝试的飲料。”
雖然被友仁呼唤了声,但赛诺明显是没缓过神来,他走出卧室后就是恍恍惚惚的模样。
“茶我们也喝,嗯,嗯。”
“担心梅因庫恩到这种地步了嗎?这可不行!至少要养足自己的精神啊。”
小派蒙攥着拳头飞起来,“散兵!你也劝劝他……哇!你怎么看起来也有点恍惚?你总不至于也担心他吧!”
“……你真該修理你的舌头!”
散兵扶着额头身体向后靠,雖然不比赛诺,但他离开卧室后看起来也有些走神。
“见鬼!我还以为他会是个丑八怪!”
“卡维一定会为他造的面具后悔的…一定……”
两个須弥人都着了魔似的,一离开梅因库恩的视线就开始喃喃自语,像是忍好久终于憋不住了。
“不是,他什么毛病?猛一露脸差点吓我一跳,藏这杀手锏是想耍谁?蠢货…”
“是因为牙嗎?虽然有点尖但也没什么啊…難道是心理阴影?”
他们念得所有人都有些懵了,派蒙心直口快,“他俩这是怎么了?刚才在梅因库恩面前表现的不是很正常吗,突发急病?”
“难道……”萬叶略微分析了一下他们的自语,忽然睁大眼。“你们没看见过梅因库恩面具下的模样!”
……
“咦??”
旅行者大吃一惊。
“他不是须弥的王吗?”
哪有子民不认识王的??
散兵扶着斗笠,率先撇清关系。
“我在须弥生活也没几年,又不是他近臣,没见过又怎么了?倒是赛诺,你怎么回事?”
“这怪不得我,这十年来,梅因库恩不曾有一次在我们面前摘下面具,就算是不得不进食饮水,也是背对着我们极快地摄入。”
“等等,十年!?这是多不想露脸啊?”
友仁彻底茫然,“但我们摘他面具时他虽然正高烧昏睡,可醒来时也没什么太大反应……”
“我还想问你们给他喂了什么迷魂药。”
赛诺的眼神瞬间幽怨,看万叶,看友仁,也看帝君,“纳西妲十年也没有做成的事…”
“这…哈哈,也许是投缘。”
万叶干笑了两声。
糟糕,怎么一种被正主找上门来的心虚感?
呜哇,眼神更凶了……
钟离倒是没受影响,他悠悠地咽了口茶水,“其实答案很简单,赛诺先生。”
“请你思考,在梅因库恩先生彻底摘下面具的这段时间里,他与往日有何不同?”
“能有什么变故。”赛诺早把群里的情报看了许多遍,信手拈来,“高烧,昏迷,重伤,昏迷,应激,昏迷……唉,简直把自己搞得一团糟,他要是留在国内,安安分分当他尊贵的王该有多好?可不会遭遇这么坏事……!”
如果非要说一个最大的不同,那赛诺只能想到一个。
弱小,前所未有的虚弱,王者从天坠下,几乎堕落成将死的幼兽。
“是这样的。”钟离微微垂敛金瞳,凤眼略带哀意,“在人类的世界里,面具有着负面的象征意义,伪装,防御,自我保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当梅因库恩强盛时,他乐意让自己看起来更不好招惹,但他现在很羸弱,只能依附他人的羸弱。”
钟离低低地笑了一声,“你们说他笨,这是不对的,作为一位年轻的长生种,他已经很聪明了,他知道受伤时最好不要对救护者龇牙,露出柔软的腹部才算礼貌……”
“钟离先生?”赛诺莫名感覺他有点可怕,“你的意思是……”
“他很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钟离直接挑明。
“当我触碰他汗湿的额头时,他会无意识地叼住我的手指,用尖牙轻轻啃啮,喉间发出低低的呼噜;当我立于他身侧,他会用那截残肢笨拙地、一遍遍勾缠我腰后悬坠的神之眼,如同离巢的幼猫,本能地寻求母親尾巴的慰藉与指引……”
钟离的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令人莫名心悸的弧度,那并非嘲讽,而是一种洞悉一切后的、带着悲悯的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