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作者:
Sanura 更新:2025-12-02 17:01 字数:3080
“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你站在阴暗处,孤独又可怜。”
“但我没法同情你,因为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尤其你看向他时,最漂亮。”
“云别,你喜欢谢斯南,对吧。”
“就因为他给你撑伞,你还真是愚蠢天真的可笑。”
喉咙中堵塞的说不出话来,比任何情绪最先赶到的是发酸疼痛的眼眶。
“当然,他也很蠢。”
“那天死的本该是你,但谢斯南这蠢货居然替你去死了。”
“想要吗,那天他去找你,想给你送的红宝石,想要吗?”
“喝了这杯酒,我让人带你过来。”
意识沉浮进了黑暗,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色深海,夜晚如此冷,好像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冬天。
屏幕闪出一道光亮,站在落地窗前的人机械般地抬起手。
瞳孔反射出手机的光,他瘦到肩胛骨凸出,给人一种随时会倒下的羸弱感,但眼神却意外的坚定。
他应该等这条信息已经很久了。
拿出挂在脖子上的玉佩,抵在唇边颤抖着轻吻。
随手丢下手机,他从这片黑暗中,义无反顾的走进另一片更加没有尽头的死寂。
赌上一切,包括自己的命,去扭正结局。
当短刀刺进皮肉,云别却突然笑了,眼泪砸在地上,裹着灰尘沉重地朝前滚去,融进深红到发黑的血水中。
真好…这次没有害死你。
眼前的景象开始虚化,双腿失去站立的能力,身体重重向后仰,他摔在地上凌乱的建材中,手臂擦出一条很长的伤痕,但已经感觉不到多余的疼了。
他快死了,清晰感受着生命的抽离。
这感觉并不陌生。
灵魂慢慢变轻,身下坚硬的水泥也变得柔软,鲜血温暖了他的身体,如同睡在舒适的大床中央。
云别睁开眼,捂着刺痛到让他难以呼吸的胸口坐了起来。
来不及发出声音,眼泪汹涌,很快濡湿了身前的被子。
【云别。】
系统着急地喊着他,把被泪水模糊双眼的云别喊了回来,【云别,你怎么了。】
刚才开始,呼吸就变得混乱,好像在经历什么能将他彻底湮灭的痛苦中,紧闭的眼角一滴又一滴止不住的泪。
云别张开嘴,泣不成声,“他…他死了。”
梦境是不完整的,但却如良心剪辑一般,把最能让他感受绝望的片段截取了出来。
第二世,比原定的结局,他晚死了半个月,是因为有个傻子,替他去死了。
明明我如此糟糕,卑微怯懦,无能可怜。
我连喜欢你都不敢表现出来,却还是让人从那几个短暂的眼神中看出端倪,害你陷入我的命运轮回。
如果我没有喜欢你就好了。
云别从床上跌跌撞撞爬起来,打开房门,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另一扇门前。
他抬起手,又迟迟敲不下去。
喉咙还是哽咽堵塞,云别无力地蹲下,蜷缩着在门口,只有一盏微弱的应急灯作伴。
直到一阵急躁的脚步声响起,和梦中最后那一段模糊的声音重合。
房门被从里面拉开,谢斯南头发柔软下垂着,眸中是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慌乱。
脚步停下,谢斯南迟疑了几秒,才用嘶哑的声音,不确定地问:“云别?”
云别掉着眼泪抬起头,朝谢斯南伸出了手。
很快他被抱了起来,只穿着睡衣的冰冷身体被搂进了一片温暖。
顾不得那么多,谢斯南先把云别抱回房间,塞进余温尚存的被子里。
他梦见云别在哭,哭的特别难过伤心,场景就在这栋房子里,在他自己的卧室中。怕是预知梦,也怕就是今晚,谢斯南鞋都来不及穿就准备去找云别。
没想到开门就看到有只已经哭花了脸的小可怜,蹲在他门外。
谢斯南没急着问原因,宽大有力的手掌轻拍着云别,等他自己先慢慢消化情绪。
直到抽噎的声音慢慢停顿下来,谢斯南才拉开一点距离,帮他擦去眼泪。
“做噩梦了?”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
这话一出,云别又想哭了。
他张开嘴,“我梦见…”你死了。
眼睫快速遮下,三个字在舌根滚了一圈,变成,“我死了。”
“不会的。”一秒迟疑都没有,谢斯南就把这种可能堵了回去,他重复,“不会的。”
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梦境不会成为现实。
云别往他怀里钻了钻,嘶哑着说:“我后悔了,那个红宝石,我之前就应该脸皮厚一点,我,我得想办法拿回来。”
头顶响起一声轻笑,谢斯南抽出一只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
“笨蛋。”盒子打开,正是被云别拍卖出去的那枚红宝石。这是云别的东西,谢斯南不会允许被任何人拿去,尤其那人还是邱柯林。
“本来想找个机会送给你,但既然你提起,或许今晚就是最好的时机。”
哭哭唧唧的很丢脸,但云别真的忍不住,用力扑倒谢斯南,把人家的睡衣哭湿一大片。
今晚好像泪失禁了,云别粗着声音威胁,“我警告你不准笑话我,我就是晚上水喝多了,我是人鱼公主,哦王子。”
一道短促的笑,很快被云别的拳头揍了回去。
头顶被人揉了揉,温柔到让人沉溺的声音哄他,“好,我的小王子。”
第77章 试卷哥
云别瘪嘴。
都说人难过的时候是不能哄的,因为只会越哄越想哭,眼泪会更加汹涌决堤。
但云别想自己已经成年了,他可是比谢斯南还大一岁呢!
哦,大四个月。
所以他吸着鼻子坐起来,不哭了。只是声音闷闷的,“谢谢你啊,谢斯南。”
谢斯南又把他重新哭湿的脸擦干净,动作轻柔。
“我是不是很丢脸啊。”他接过谢斯南递来的抽纸,用力擤鼻涕。
谢斯南笑着摇头,“不会。男孩子直面自己的眼泪,也是一种勇气。”他凑近云别,“我就没你勇敢。”
云别呆呆地歪头。
“我不敢哭。怕在你面前哭,你会觉得我不帅了。”
“嗯?”云别鼓起脸,啪叽一下遮住,想笑,但又觉得自己哭肿了脸笑起来肯定特别丑。
他含糊着卷成一团,“没想到,你还蛮有偶像包袱的嘛。”
“这样说也没错。”他把人拉回来,用被子包好,带着一起重新躺下,“有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今晚,可以当你的树洞。”
云别摇头,没说话。流眼泪好像也是体力活,他有些累了,眼皮开始沉重。
现在他该回房间了,不能占用谢斯南的睡觉时间,但他不想动。
就这一次,让他任性一点,做一个不那么乖的人。他不想自己睡,怕再做那个梦。
云别闭上眼,过了好久,谢斯南都要以为他睡着了,云别又忽然动了一下,把脸藏起来。
“其实…”额头抵住谢斯南的胸肌,脸颊肉微微突出,“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他们不喜欢我。”
“他们总是很偏心,云渡犯了错最后也会怪到我头上。”
“有一年,下大雪,你应该知道这里很难得见一场雪,我就特别开心,出去堆了几个雪人。”
是他自我幻想的亲人。爸爸妈妈,哥哥弟弟。
哪怕被冻得脸颊通红,双手僵硬,小云别也没有放弃,依旧兴致勃勃地蹲在雪地里忙活。
云渡一直在旁边嘲笑他,说他堆的丑,云蔺拿着录音带在做听力,只淡淡瞥了一眼就没再关注。
冬天,夜晚来的早,云启辉和云夫人踩着薄薄的夜色回家,刚进门就被笑容灿烂的小云别迎接。
云别高兴地向他们介绍自己堆的雪人,指着红肿的手介绍哪个雪人是爸爸,哪个雪人是妈妈。
说完后,他等待着被夸奖。
但没有。
云夫人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说让他别弄这些没意义的东西。
云启辉则皱着眉,喊来保姆,“不务正业,怎么不看着他,让人看见我的脸往哪搁,赶紧砸了。”
他已经不记得那天他有没有哭,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不过第二天他坐在客厅写作业,看见云渡带着同学在堆雪人。当时他想,等爸妈回来也会砸了你的。
现实告诉他他有多天真,云夫人笑了,夸云渡堆的歪瓜裂枣好看。还心疼他玩的手都红了。云启辉虽然没表现热络,但也点点头,没让人推掉云渡做的雪人。
那是第一次,云别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父母的偏心。
随着年龄增长,他的疑惑也越来越多。
为什么云渡睡着宽大帅气的房间,有那么多飞机模型。
为什么大哥有属于自己的书房,能跟着爸妈一起出门。
为什么他的房间那么小,黑黑的冷冷的,窗户也逼仄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