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明珠 第107节
作者:任欢游      更新:2025-11-23 15:02      字数:2579
  以至于沈砚淮接手的沈家,是已无核心技术支撑的半个空壳。
  这些年他常年在外奔走,未能让沈家一夕败落,也是因其人行事不卑不亢,手段圆融,更正经吃过不少苦头。
  所以他身上自是带了些锋锐气质。
  那丫头被说得一愣,没询问主家意思就急匆匆沏茶去了。
  这会儿,沈砚淮才对谢三娘道:“回来的急,也没拎些拜礼来见您。
  “您是长辈,这些事本该由您做主,晚辈也得敬着您些。可今儿是咱两家话事,就莫提什么长幼尊卑了。
  “我今日来,是代表沈家家主的身份,来给妹妹讨个公道。”
  谢三娘捂着心口,不说话,不接言。
  沈砚淮也不理她的装模作样。
  好在谢泊玉接了一嘴,说了句应当的。
  沈砚淮满意点头:“既然谢家还有明理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他看着叶韵衣,微微点头。
  叶韵衣今儿在沈砚淮身边,衬得温婉娴雅,全然不见以往的泼辣与市侩。
  她缓缓伸出手,轻抬手指,指着郑淑:“侮辱我沈家先人,掌嘴。”
  身后一个婆子闻言,走到郑淑身边抡圆了胳膊啪一声。
  一巴掌过后,那婆子很快又退了回来。
  丫鬟端来茶水,沈砚淮自顾品茗,却是将谢家一众惊得愣在原地。
  这一巴掌,并非打得多狠,而是将谢家的颜面打碎了一地。
  谢承志嗷一声跳了起来,要来撕扯沈砚淮,沈砚淮却是动都没动,对方就被谢泊玉和谢敬元按了下来。
  谢家的事,怎么打、怎么闹,都是关起门来自己的事,真要跟沈砚淮闹开,两家闹掰的原因往外一说,谢家就没脸在苏州府再待下去了。
  打完了人,叶韵衣施施然站了起来,语气温婉:“大奶奶,二奶奶,若是我没记错,昨个儿您还说我来谢家充大,跑到谢家指桑骂槐……
  “说我有扯闲的功夫,不知去捉贼拿凶,哪想今日这贼人就自己跳出来了。”
  谢承志道:“你甭讲那些没用的,现在就是沈沅珠,拿了假染谱做局陷害……”
  “什么叫陷害?”
  放下手中茶盏,沈砚淮淡淡开口:“莫说沅珠自幼乖巧温顺,不会做这种事,且就算那染谱是假的,你就能随便伸手去偷了?”
  “是呀,你有什么证据沅珠的染谱是假的?”
  谢承志能有什么证据?
  他现在就是裤裆上头坐了一屁股的黄泥,谁看都是屎!
  沈砚淮道:“我未想过,我沈家的姑娘嫁到谢家来,竟一直被这样对待。
  “谢序川欺辱沅珠在前,让沅珠不得不为一个婚前私通的玩意让路。
  “她乖顺惯了,婚事半路换人也忍了下来。我做兄长的,规劝过,但为了谢沈两家的生意妥协了。
  “可我没想到,谢家竟还能做出偷盗染谱反栽赃之事。”
  他话语一顿,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
  啪啦一声,碎瓷满地。
  “若谢家就是这样对待我沈家姑娘,落我沈家颜面的,不如今日两家就此割席,让沅珠回我沈家去。
  “谢家技术,我沈砚淮愿全数奉还,且此生不再使用。但使着我沈家染方的,也请谢家就此封缸。”
  “嗯?”
  沈砚淮这话说得极重,如他们这等人家若真割席决裂,只有两败俱伤一个下场。
  只是在场众人虽都微微变色,却不如谢歧反应剧烈。
  骂谢家骂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要把他夫人领走了?
  这一切,与他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谢歧凑到沈沅珠耳边,郑重其事道:“若真如此,我可与你姓沈。”
  谢家上下见他不自在,他对谢家更是厌恶至极。
  改名换姓什么的,他不在乎。
  沈沅珠凑到他耳边:“你可以姓黄。”
  谢歧疑惑:“这是跟了谁的姓?”
  沈沅珠微微沉默:“以前家里门房养的一条大黄狗……”
  “嗯?”
  谢歧眉尾一挑,暗地里去抠沈沅珠的掌心。
  “砚淮哥。”
  谢家无人开口,谢敬元出来打了圆场。
  沈砚淮辈分低,谢家其他人若是对他矮了三分腰杆,日后谢家在沈家面前可就再直不起腰了。
  唯有谢敬元出声最为合适。
  他辈分高,年纪却小,便是说两句软话,也折不了谢家的面子。
  只可惜谢家有能看清形势的,也有真糊涂的。
  谢敬元话还没说完,被人一巴掌打懵的郑淑,这时候清醒回神,哎呀一声就地躺了下来。
  “割席!决裂!我谢家与沈家从此一刀两断!今儿就休了沈沅珠那个毒妇!”
  “休妻?”
  叶韵衣闻言冷哼一声:“行啊,先把《沈家染谱》给我们还回来。”
  她话音刚落,沈砚淮眉心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一个两个,又是要把自家媳妇领回家,又是喊着休妻的,让谢歧实在不能忍受。
  他冷着脸走了出来,看着郑淑和谢承志嗤笑一声。
  这么拙劣的栽赃陷害……
  跟他玩?
  既然都已经乱成这样,那他就再掀一波更大的风浪出来看看,看看这一锅粥,还能乱成个什么样子!
  第162章
  叶韵衣与谢承志对峙时,谢歧道:“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我心里敬畏二叔,又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便将事情按了下来。
  “可是我没想到,二叔和二婶不仅偷了染谱,如今还想独占沅珠娘亲的遗物。
  “这便罢了,现下私吞不成,竟又妄想污蔑沅珠……”
  谢歧垂眸,遮了眼中一片嘲讽:“棉荷到底是打小伺候我的,所以她被二叔指使偷盗,让我十分憎恶。
  “事发当日,我就派卫虎去寻找棉荷,结果……”
  站在角落里看热闹的卫虎,闻言咦一声伸出了头。
  结果什么?
  这里头还有他的事呢?
  他竖着耳朵,就听谢歧道:“结果他追上棉荷时,棉荷已被杀人灭口,独留下一口气在,还给卫虎托付了一封血书。
  “如今这血书,就在卫虎身上!”
  “你血口喷人。”
  谢承志闻言,吓得跳起来大骂谢歧。
  他哪有杀人灭口的胆子?
  再说为个本就该给谢家的东西,值得吗?
  “侄儿可没有血口喷人,卫虎……”
  “爷,小的在。”
  “血书呢?”
  “血书……”
  卫虎道:“事关紧要,小的藏起来了。”
  说罢,卫虎一扭头,转身就跑。
  谢家下人一听,这都闹出人命了,纷纷色变,马上有人想要去报官。
  沈砚淮见谢歧闹了这么一出,自己端坐在一旁不再言语。
  “娘,谢歧他恶意中伤、嫁祸于人啊。”
  谢承志噗通一声跪在谢三娘脚下,指着谢歧道:“棉荷就是他屋里人,儿子算是看明白了,那真染谱是被棉荷换走的。
  “是谢歧他跟棉荷演了一场戏,他野心不小,想要谢家家破人亡啊!”
  谢歧道:“二叔,你不妨与祖母说说,究竟是你勾着棉荷偷染谱,还是棉荷勾着你偷染谱。
  “这些年,你不满谢家唯有大房可继承家产的家规,使尽了心机手段,这些谢家人都看在眼中。
  “只是你千不该、万不该有伤人性命的念头,若罪名坐实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谢承志叫骂道:“你少在这造谣中伤、陷害忠良。”
  忠良?
  谢歧不屑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