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作者:
宋公子晏 更新:2025-11-04 20:33 字数:3064
然而,睢阳城内,真的空了吗?
就在管亥的注意力被梁国主力吸引之前,谢乔已经悄悄利用那条连接涼州与梁国的永久空间通道,将一批又一批精锐的西涼士卒,无声无息地运抵了莽苍山,再由莽苍山瞬至睢阳城的中尉府。
主力,正是她全部的远程部队[西涼弓手][西涼弩手]及辅以少量的作为最后防线的[西凉步卒],部曲总人数达到了三千。
弓弩手都用以守城,他们在[兵营]中接受了系统化、标准化的严格训练,射术精湛,纪律严明,令行禁止。但迟迟无法升到更高等级,因为西凉太平
,无仗可打,缺乏实战经验。
但现在,机会来了。
最初,谢乔只是将梁国,将睢阳当成她的实验田,她吸纳人才的跳板。她想在这里尝试一些新的政策,验证一些想法。敌军若大肆围攻,睢阳是弃子,可以随时抽身撤离,不留一物。但她改变了主意。这一年来的时间,随着梁国的重建,随着她投入心血,随着她的苦心经营,她意识到了中原膏腴之地的重要性,潜力巨大。如此宝地,岂能轻易被其他诸侯夺走?是以,她升级了睢阳的城墙,将之从残破的土垣,升级成了高大的三级[城墙],并同时增建了箭楼和瓮城。若将来真有一天,梁国局势不利,敌军以数十倍兵力围攻,想啃下睢阳这塊肉,自己也得掉上一层皮。
睢阳高大坚固的城墙,特别是这特意加固、结构复杂的瓮城,简直是为弓弩手量身打造的绝佳战场。
层层叠叠的结构,复杂的射擊孔洞,高耸的角楼箭塔,正是为了最大化弓弩杀伤而设计的。
站在瓮城之上,居高临下,视野开阔无碍,任何试图从下方仰攻的敌人,都将彻底暴露在密集的箭雨之下。
城墙之内,箭垛一排排码放整齐,弩矢分门别类装在箭匣中,方便取用。
滚木、礌石、烫油等防御物资,一样不少,留给不具备远程攻擊的[西凉步卒]使用。
至于管亥麾下的黄巾賊,谢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军容。
规模虽然庞大,但装备?大概是五花八门,铁片木板都算好的。阵型?一窝蜂衝上来就是他们最大的战术素养。纪律?估计只有在抢掠时才能体现出一点组织性。
如此一群乌合之众,兴衝衝地以为捡了个大便宜,一头扎进这精心构筑的瓮城谢乔几乎能预见到那场景,一群活蹦乱跳的鱼,主动跳进了烧开了滚油的锅里。
睢阳防御战的胜负已经很明显了,而她造势北上的目的也已达成。
是以,刚入青州境内,谢乔便令杜奉、虞仲领宁陵坞甲士返回驻地,留作预备。
令司马于融、先锋张飞领郡国兵返回睢阳,给攻城的黄巾賊验验尸。
长史刘备则领其余坞堡兵卒,在梁国境内散开,伏擊溃逃的黄巾賊。
睢阳失利,溃逃的黄巾必然不可能往其他地方乱钻,他们唯一的去处依然是其老巢北海国,确定大致的路线,伏击变得很容易。
而谢乔,则率梁汾、关羽,领麾下最精锐的[西凉弓骑]和[西凉重骑]继续北上,长驱北海国。
北海国,密林,管亥部老巢。
所谓老巢,其实更像个巨大的難民营寨,混乱,肮脏,毫无章法。
残破的营墙象征性地围着,与其说是防御工事,不如说是圈定了地盘。
西凉骑兵遭遇的抵抗稀稀拉拉,不成气候。
几声呐喊,几支零星射来的箭矢,软绵绵地钉在地上,连[西凉弓骑]的马蹄都惊扰不了。
散!梁汾一声令下。
[西凉弓骑]如同草原上盘旋的猎鹰,呼啸着掠过,箭矢精准地覆盖了任何试图集结的黄巾贼。
他们甚至不需要停下脚步,骑射之间,就已将对方的残勇射得粉碎。
紧随其后的[西凉重骑],更是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锥,轻易凿穿了那脆弱不堪的防线。
铁蹄过处,黄巾贼众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争先恐后地向四面八方逃窜。
夜幕降临,谢乔立马于阵前,眉头紧锁。
她对这场战斗的结果毫不意外,管亥手下这些人的斤两,她清楚得很。
她此刻的心思,全不在这些四散奔逃的溃兵身上。
她来此,除了收拢这些无辜的太平道信徒化为西凉的人口,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寻回张梁。
意识沉入系统界面,【角色】列表中清晰地显示着张梁的状态,[健康]。
然而下一瞬间,状态更新,显示[头部轻伤]。
随着时间推移,身上伤势愈来愈多。
谢乔心急如焚。
五个时辰前,张梁仍被缚在管亥栖身的洞室。
此前,在听了他的和盘托出,以及调虎离山之计,管亥异常激动。
但他混迹多年,疑心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派出伪装成西凉军士的细作的同时,也派出了最机灵的探子。
他要观察谢乔的反应,是否真如张梁所言,谢乔萬分信重他,一旦他出事,必举梁国之兵,为他复仇。
事实果然如此,谢乔闻讯后,暴跳如雷,调动了麾下所有能调动的兵卒,甚至还借了梁国其余县的坞堡私兵。显然,她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真是蠢猪。
管亥兴奋异常,听说梁国这一年丰收了,国中粮草必然充沛,还有梁园,那是波才部都不曾攻下的宝库,其中珍藏,数不胜数。
此举若能成功,他又能在这山中逍遥快活好几年!
是以,管亥亲率精壮三萬,在一边打探梁国动向的同时,徐徐进军,与梁国大军成功错开。
只要能夺下睢阳,掠走粮草,哪怕梁国大军反应过来,粮草尽失,也必不敢深追。
此刻,张梁蜷缩在阴暗潮湿的洞室角落,粗糙的麻绳深深勒进皮肉,带来一阵阵刺痛。
夜深人静,只有远处洞室外传来的嘈杂隐约可闻。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响在洞口响起,一个瘦小的身影借着微弱的月光,猫着腰摸了进来。
张梁猛地抬头,喉咙里发出警惕的低吼:谁?
那身影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害怕,但还是快步走到张梁面前,壓低了声音:将军,别出声,是我。
张梁认出了他。是那个半路上饿得奄奄一息,他随手分了半塊饼的小子。张梁记得那孩子接过饼时,眼里是纯粹的感激。他好像叫阿石。
可现在,他要做什么?
没等张梁想明白,阿石已经掏出一把不知从哪儿摸来的陶片,开始费力地割起了绳索。
陶片很钝,割得很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张梁有些難以置信,你这是做什么?
我来救将军出去。阿石也不抬,专心对付着坚韧的麻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将军是好人,我信将军。
就这么简单?
张梁愣住了。
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没有赌咒发誓的效忠,只有一句朴素的我信将军。这比任何华丽的言语都更能触动他此刻脆弱的心。他想起大兄的话,想起太平道的理想,正是为了救助天下如阿石一般的苍生。
绳索终于被割断,松开的束缚让张梁几乎瘫软在地,四肢早已麻木不堪。
阿石连忙丢下陶片,想要扶他,却差点被带倒。
将军,快跟我走,我知道一条小路。阿石搀扶着张梁,动作笨拙却很用力。
张梁活动着僵硬的手脚,血液重新流淌带来的酸麻感让他龇牙咧嘴,形象全无。
他顾不得刺痛和麻木,捡起地上的陶片,摸索着割向旁边几个同样被捆着的汉子,这是之前被俘的西凉士卒。
咔嚓,最后一道绳索断裂。
几个西凉士卒活动着手脚,虽然虚弱,但还保存着一些力气。
正在这时,洞口传来脚步声和呵斥声。
什么人?在里面鬼鬼祟祟?
脚步迫近,是几名看守洞口的黄巾贼!
阿石吓得一个哆嗦,躲到张梁身后。
张梁心一横,管亥带走了精锐,留下的多是老弱。
动手!他低喝一声,抄起地上磨绳子的石头,率先扑了上去。
刚被解救的西凉士卒也反应过来,虽然手无寸铁,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爆发出了力量。
洞内空间狭窄,几名守卫猝不及防,一阵拳打脚踢,很快就被制服。
但这番动静,仍然惊动了洞室更多的人。
快,这边!阿石拉着张梁,钻出洞口,沿着他说的峭壁下的小路飞奔。
这条路隐蔽难行,碎石遍布,深一脚浅一脚。
后面隐约传来叫喊声:人跑了!细作跑了!
快抓住他!!
没跑出多远,前方忽然涌出黑壓压的人群,火把的光亮晃得人睁不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