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作者:云雨无凭      更新:2025-11-04 19:37      字数:3110
  “你怎么知道?”魏顺问。
  张启渊:“想想就知道,否则没别的了。随便,你能回去真是太好了,我就希望你高兴,其他的都不重要。”
  魏顺枕着他、抱着他笑,说:“那咱们就……搬回金环胡同住,咱们还在一起。”
  “好,”张启渊答应,“我一直陪着你。”
  魏顺:“等到……等我老了致仕,咱们就去江南,买个宅子,还在一块儿。”
  “好啊,”张启渊手放在胸前摸他耳朵,慢悠悠地说,“好是好,不过回西厂,你得当心身体,别累着。”
  魏顺撒娇地问:“那你给我做饭好不好?”
  “我不会做饭,不过我脑子聪明,什么都能学会,”张启渊开始吹牛了,“你等着瞧就行,我给你炒胡油羊肉丝,炒海参,再炒加火腿的冬笋鸡片。”
  魏顺抓着他的手,说:“不用那么麻烦,你给我熬个稀饭,煮俩咸鸭蛋就行,再去街上买几个赤豆馅儿馒头。”
  张启渊揉他有弹性的指骨节儿,问:“这就行?”
  “是啊,我说过了,能和你在一块儿,吃什么我都高兴。”
  天早就大亮了,时候真不早了,张启渊吓魏顺,说再不起连中午饭都吃不上,结果两人刚从床上爬起来,就听见徐目“哐哐”在外边砸门呢。
  魏顺下床,穿好衣裳过去,隔着门问:“怎么了?”
  徐目在外头答:“司礼监来人了,说秦公公手携万岁爷谕旨,已经在路上了。”
  然后笑着道:“督主,快更好衣出去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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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西厂重开门,人人都说君心难测。
  魏顺坐在正堂最高的座儿上,低头吹案卷上的灰,让属下把打扫的小太监喊进来,说桌子没擦干净。
  小太监立刻跪下磕头求饶,然后去拿掸子抹布,又将这屋里的桌子架子挨着擦了一遍。
  徐目进来,支别人出去,告诉魏顺:“听说神宫监有新人了,万岁爷让秦公公派去的,是原来司礼监的人。”
  魏顺无奈,道:“咱们和秦公公,现在真是一条绳上的蚱蜢了。”
  徐目偷笑,小声说:“万岁爷也在咱们绳上呢,没事儿。”
  “也是,”魏顺嘱咐, “今后得多奉承咱们小九爷,你也是,记得见人多说他的好话。”
  徐目:“他才十五,我前日在司礼监门前遇上了,感觉这么久没变,还是个小孩儿,看着没谱儿。”
  魏顺冷笑叹气:“没法子,反正是想开吧,怎么着也比五六岁甚至五六个月的好,你说呢?”
  徐目点头:“不过长高了倒是,哎,你要是想跟九爷吃饭,改天可以让秦公公帮忙,现在的境况……反正是要见的。”
  “可别,打住,”魏顺坐着,抬头看站在身边的徐目,一副警惕的表情,道,“你忘了老七的事儿了?搞那些,某人又该犯病了。”
  徐目嘲笑:“你干嘛这么怕他……”
  魏顺:“我这不是怕,是惧内。”
  “惧……内,”徐目皱皱眉,说,“没看出来,他每天被你揍倒是真的。”
  “少在值上提不庄重的事,”外边有人来找,魏顺得出去了,他拿了手边的公务簿册,起身,说,“晚上秦清卓请酒,得早点儿过去。”
  “成,”徐目跟上,问,“渊儿爷也去?咱们的车顺路去接?”
  抬脚踏出房门,头顶日光金纱般落下。魏顺身着真青色曳撒,马面褶上鱼纹盘金绣,阔裙裾、水波纹。
  他道:“我原来不想他去,他非要跟着去。”
  “去了也挺好,”两人穿过院子,徐目笑着说,“到明儿,半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你俩如胶似漆了。”
  “夸张,”魏顺也边走边笑,“又不是正阳门外唱戏的。”
  徐目问:“那晚上先回家接他?”
  魏顺:“不用,我告诉他了,他到时候过来,一起从这儿走。”
  徐目点点头,抬眼看天,说:“主子,天气真好,一片云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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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目觉得……张启渊住到家里来以后,魏顺有了自在、放松、孩子气的一面,像变了个人,变得会随便聊天,能敞开心扉,哪怕众人说起一些不大有趣的事,他都会笑。
  从这点来说,张启渊确实有法子、很不错。
  他哪儿好呢?徐目闲的时候也在琢磨,后来觉得是“脱俗”这点好——张启渊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却和那些高高在上的男人都不一样;他不古板,无有重要却易碎的“尊严”,不样样事上都拘束他人,更不觉得“血脉”这玩意儿是了不起的东西。
  他生在朱门,却骨子里洒脱。
  像个古文里的隐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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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秦清卓家吃酒的时间是傍晚,张启渊午后就晃荡着来了。他近来天天儿过得滋润,脸上伤也好了,看着白净俊俏,气色好得不行。
  他是从小路上来的,遇上魏顺在大门外送客,客人刚走,他就几步上前,从身后把魏顺抱住了。
  吓死人!还当着门口守卫、千户、缇骑的面儿,实在是没规没矩!魏顺不动声色地把张启渊胳膊解开,往西厂院儿里走,到没人的地方,转过头骂:“让人围着看,臊死了。”
  张启渊跟着,说:“开张大吉啊魏提督。”
  魏顺往前走,不瞧他,无奈道:“这么说很怪,又不是开铺子做生意。”
  张启渊:“我的错我的错,我换个词儿……”
  两个这么拌着嘴,一前一后去了后边院子,魏顺开门进寝房,打算换件下牢的轻便衣服,结果脚刚踏进去,就被张启渊按在门上了。
  被抱着亲了个够。
  徐目说得对,到底是自己没出息,魏顺想,张启渊这么无赖了,自己还惯着他。
  魏顺:“现在还早,你来太早了。”
  张启渊一手抱着他的腰,一手掐他下巴,很近很近地瞧他,说:“这么高兴的一天,我想陪你。”
  魏顺把嘴咬着,又松开:“这儿可不是神宫监,别忘了以前告诉你的规矩。”
  张启渊:“但我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是以前的你了,就不要那些规矩了吧?”
  “跟这没关系,”魏顺觉得他刻意捣乱,说,“反正别常来,让人看见不好。”
  张启渊表情苦恼,质问:“以前能常来,现在和你好了,倒不能来了?”
  “你总来的话,别人觉得我不务正业,”魏顺轻轻抬眼,神情带着点儿埋怨,“自从那信被我贴出去,他们都知道咱俩的关系了。”
  张启渊开心了,嘴角翘起来,说:“那还不好?我就想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这样他们才不敢对你起色心。”
  魏顺蹙起眉尖:“谁对我起色心啊……你以为人人像你一样?张子深我告诉你,规矩点儿,真的,别闹出什么乱子。还有,你老这么出门晃荡,小心让宋升帛的麻袋套了去。”
  “嗯。”那边在说教呢,这边,张启渊早就分神了,他歪着头盯着魏顺的嘴看,落了魄,入了迷,胡乱答应着,同时又亲上去,这次亲得慢点儿了,两个人都挺享受。
  可是魏顺翻脸不认账,嘴上扯出来的涎水还没断,他就说他是坏人,说干扰西厂公务,要在牢里给他腾间房。
  “少说两句吧,我的短命,”张启渊趁机又“啵”了一下,说,“你这么嗔怪,惹得我兄弟都升堂了。”
  “滚蛋!”
  脑子迷了一阵,魏顺终究是记起来自己还有正事要做,就伸手把他推开,去了房子里间,开了柜拿衣服。
  不等张启渊脚动,他就在远处严肃地喊:“你别动,不准过来。”
  张启渊不高兴,问:“为什么?”
  魏顺:“我换衣裳呢。”
  “换衣裳就换,我又不对你干嘛,”张启渊往里走了两步,隔着层帷幔,说,“我不是杨广,也不是如意夜叉,我是你夫君。”
  “就滚蛋,”魏顺喜欢他,也怕了他,若是回来第一天就在西厂院子里荒淫无道,那这提督还怎么当下去,他迅速换好了衣服出去,说,“你自己待着吧,我去忙了。”
  张启渊在圆桌旁边坐下了,像是老实了,撑着头说:“去吧。”
  然而魏顺刚一开门,他就在身后说:“脽真圆,腰真细,衣裳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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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身上这件衣服被张启渊说了,魏顺便一整个下午都记着,他趁着别人忙的时候低头打量自己,没弄懂这件普通袍子哪儿好看了。
  他还问徐目自己这衣服是不是太紧身,是不是看着别扭。
  徐目瞧了两眼,皱起眉摇头,道:“不紧身,但不好看,太素了,还是早上那件大红大绿的好看。”
  “不是看颜色,”要不是对着徐目,魏顺是断不会把这种话说出口的,他红着脸小声问他,“腰身是不是不好。”
  徐目又瞧瞧,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说:“就是平常衣裳呀,能好看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