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作者:云雨无凭      更新:2025-11-04 19:36      字数:3189
  旁边人都看了过来,张启清问张启渊怎么样,他不做声,魏顺再三犹豫,从身上掏出叠好的手绢,递到了他手边上,说:“我头一回看也这样。”
  张启渊面露菜色,忙着警告他:“魏公公你不许笑我!”
  魏顺:“没人笑,谁在这地方笑啊?”
  “你肯定在心里笑我呢。”张启渊觉得在魏顺面前丢脸丢大了,忙乱中接下了他的手绢。
  他拿它起来揩嘴,往嘴上一放,发现居然是香的。
  --------------------
  今天迟了,抱歉大家,鞠躬~这章前部分是另一视角的回溯~督主见到渊儿爷的第一眼,应该是魂儿都被吸走了,晚上洗澡画了小像,还自己用……不可描述了~
  第16章
  看着张启渊见血之后迷迷瞪瞪的样儿,张启清应下了魏顺的邀请,打算去他府上吃个午饭,顺道让张启渊休息休息。
  那边其他大人都散了,底下的人在清场子,魏顺和张启清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呢,就听见旁边一阵惊呼,转头一看,一堆兵围了上来,把个几乎晕倒在地上的张启渊搀着,喊他:“五爷!”
  张启清无奈叹气,走过去问道:“怎么了这是?”
  “徐目,你快去叫大夫。”
  魏顺比张启清着急,虽说面儿上看不出来。他也蹲下去搀住了张启渊的一只胳膊,看他眼睛缓缓睁开了,问:“没事儿吧?”
  “没事儿,”张启渊有气无力,可还是逞强,说,“看见那么多血,腿软。”
  刚才吐了还说得过去,可这一晕,已经不是丢人的事儿了,张启渊盯着魏顺看,不等人家再问话,解释道:“我不是害怕,我就是——”
  “行了,这样了还嘴硬,”魏顺喊徐目过来给他擦汗,瞧了他一会儿,没忍住笑了,挖苦,“渊儿爷,就这还自诩文武双全呢?”
  张启渊惨白着脸咬牙:“你——”
  “好了,快别说话,车马上过来,回我那儿歇吧。”
  晕倒的待遇就是不错,张启渊觉得这是熟识以来魏顺脾气最好的一次。天气不太好,太阳不露头,没多久,两辆马车过来了,魏顺派了俩随从的太监,把张启渊搀了上去。
  原本的安排是魏顺和徐目一车,张家兄弟俩一车,可张启渊硬说自己好了,从兄长的车上跳下来,钻进了魏顺的车里,然后告诉他:“你看吧,都说了我没事儿。”
  魏顺点头:“行。”
  “你听明白我说什么了?就行?”
  谁都看得出来,这天魏顺是拿出了一点和煦对待张启渊的,可张启渊心眼子多,偏就不领情,硬是想找些别样的端倪;他在车上找个空坐下,丝毫不像个客人,徐目于是笑着瞧他,然后识相地下车了。
  徐目很刻意,带着戏谑,弄得魏顺很不自在,于是掀开车帷,低声斥骂他两句。
  张启渊问:“你干嘛骂他?”
  “管得着么你?”魏顺觉得他真多嘴,所以很没好气,说,“我愿意骂谁就骂谁,你再问连带着你一起骂。”
  张启渊沉思,问:“他下去是……我挤着他了?”
  魏顺冷笑:“是啊,我们把好车给你坐了,你还非跑到我们车上来。”
  “这不是觉得魏督主好相处么?想套套近乎,免得以后被……咔嚓。”
  张启渊嘴巴也毒,冷嘲热讽着,还抬起胳膊,做出了一个刀抹脖子的手势。
  杀人自然算不得好事,这谁都清楚,可朝堂里头,谁都是半个恶人,他们搞那些勾当,尔虞我诈,免不了时常寻摸些理由,杀几个悲催倒霉蛋。
  池子是脏污的,就没人是干净的。
  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事,可当张启渊用那种了然的眼神瞧他,魏顺突然极致地难受了一下,他脑子里一片空,想了会儿,才应声:“你反正不会死在奉国府的刀底下。”
  张启渊当然懂他的暗指,笑了笑,装着傻问:“那谁死在奉国府的刀底下了?”
  “多了去了,”魏顺轻声答,“相比之下今儿这些,不值得一提。”
  张启渊点头:“行,但我先说清楚,我可一个都没杀过,我连鸡都没杀过,虽然学了点儿拳脚和刀剑,但从来没真的往人身上比试过。”
  “因为你没去该比试的地方。”
  魏顺知道张启渊不是在炫耀,可他还是忍不住用这理由在心里埋怨他,觉得他享受的一切都是从旁人的血骨里生长出来的,觉得他从生下来就是被爱护的命,哪怕成了个侍卫,也是每天巡巡城墙了事。
  张启渊:“什么是该比试的地方?边关?宁夏?我爹打算让我去来着,但到现在都没去成。”
  魏顺:“别老是吹牛,真去过才值得拿到台面上来说。”
  “没去过又不是永远不去,说不定我以后就去了呢。”
  张启渊这差当得可真舒服,想到这里了,魏顺难免嫉妒又憎恨,都想往地下啐一口,他看他,说:“你看你这么白净,哪儿像个兵啊?”
  “你也不像个太监。”
  张启渊很会抓住交谈的主动权,他再次扫视魏顺全身,接着,居然听见魏顺小声地问:“那你觉得我像什么?”
  张启渊答:“像男人。”
  魏顺:“太监也不是女人啊。”
  张启渊:“像个完整的男人,行了吧?”
  “五爷,要是你是个瘸子,我也要天天说你不像个瘸子,看看你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这一刻的魏顺是五味杂陈的,他喜欢张启渊,又执着自家父母死在奉国公刀下,也介意张启渊总提起他的痛处,把“你不像太监”当成奢侈的恩赐。
  魏顺霎那间后悔。
  他反复琢磨自己刚才一气之下说的话,觉得显得脆弱了,暴露痛楚了。
  可还是端正地坐着,瞄了张启渊一眼,说:“不跟你聊了,你个没良心的。”
  --------------------
  短且卡点,抱歉大家,今天一直躺来着,因为前几周的忙碌成功把我弄感冒了~
  第17章
  到了提督府,饭已经摆好了,魏顺陪着张启清在前边院子吃,张启渊一个人在后边卧房的榻上睡觉,徐目担心他饿了,让人给分了饭菜送过去。
  吃了几口以后,魏顺冲张启清说:“张大人你先吃。我去看看。”
  “不用了,任他去吧,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张启清倒一点儿没多想,单纯觉得魏顺在礼貌客气,魏顺让徐目继续作陪,说:“我还是去看看吧,他可别有什么不舒服。”
  张启清说:“你放心,他身体结实着呢。”
  回家了,魏顺也换衣裳了——一件浅赤色的袍子,没腰带也没华丽的花纹;他进了屋把门掩上,看见底下人送来的吃的还放在桌子上,一口没动。
  一旁的张启渊睡得正香呢,脱了鞋盖着自己的外衣,在罗汉榻上躺得四仰八叉,睡相谈不上差,但看着很没规矩。
  魏顺站在几尺以外看他,以为他听见动静会醒,但半天了,他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连身都不翻。
  “累成什么了,昨晚犁地去了。”
  也没有第三个人在场,魏顺却还是用矜持掩盖着羞涩,犹豫了好一阵,他才迈步过去,在罗汉榻旁边蹲下。
  其实没别的打算,他就是想好好看看他的脸而已。
  感觉有点奇怪,因为他和他并不亲密,两人之间隔着深崖——是阶层、门阀、积怨,还有奉国府和西厂当下的互相利用、假仁假义。
  爱吗?差一些,对他的感觉像是二十二三的月亮,一边莹亮,一边空缺,冲动牵扯着犹豫,仰慕牵扯着记恨。
  他根本没什么好的,魏顺想,他甚至算不上个正人君子,也就是有世家少爷这个遮羞的身份,要是放在老百姓家里,不是个市侩也是个混子。
  “你以后可怎么办……”魏顺趴在榻沿儿上小声念叨,“什么话都要说,什么事儿都敢做,又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能在朝堂上混得明白?”
  听见声音了,熟睡着的张启渊终于有了动作,他翻了个身,脸对着墙壁,无情地给了魏顺一个脊背。
  魏顺像在车上那样低骂:“没良心的。”
  又埋怨:“来别人家里大喇喇地睡觉,也不知道客气……”
  “别……”大概是被梦里的什么惊着了,张启渊嗓子里发出了两声哼哼,接着,他又翻了个身,可能是觉得热了,一脚把身上的衣服踢开了。
  魏顺叹了一口气,在榻沿上找了个地方坐,把叠着的被子扯开,遮盖在他身上;现在已经秋凉了,身上就一件薄里衣,有这么热?
  魏顺矜持地用手背贴了一下他的手,是凉的。
  “逞能吧你就,早上行刑多冷啊,皮不是一般的厚。”
  太虚空了,今天走进这个房间以后,魏顺最大的感觉就是这个——他单方面地爱慕,所有的热情和纠结全都往个黑洞洞不见底的深坑里掉,连回声都没。
  外边底下人在做事,不知谁吆喝了一声,于是张启渊猛地醒来了,先是迷糊,然后缓缓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