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你发现了……”玩家满脸“竟然被你看破”的表情，眼睛一闭，破罐子破摔两手一摊：“好吧，我的确说谎了。罗宾的确是迪克，他是我们家最小的。后面这位我没说谎，你认识的，杰森。我是他们二哥提姆，而我们的大哥是达米安。”
  信玩家，他们是逆序蝙蝠家。
  “这才对嘛。”哈莉重新回到沙发坐下，这一次，她的动作稍微松弛了一些。
  这把高端局，玩家演技依旧稳定发挥。
  温悦唇角轻扬，绽露含蓄浅笑。卖破绽果然是拉近距离的良好方式。以一个显而易见、易于察觉的圈套作为障眼法，用以掩盖隐藏更深的圈套。在绝大多数情形下，人们往往会将注意力聚焦于这个明显的圈套，自认为已识破其中玄机，进而放松警惕。
  无论如何，红罗宾比起蝙蝠侠来总是会令人更加放松不是吗？
  哈莉从口袋里掏出耳麦，光明正大调大音量，放在嘴边。
  玩家见状不禁单击一个6：把耳麦当窃听器使，不愧是小丑女。
  “嗨，红罗宾亲亲，这里是哈莉奎恩。刚刚的对话你也听到了，我们直接开诚公布吧！”哈莉扬手一抛，把耳麦丢给温悦。
  耳麦那头，骤然被出卖的提姆心里苦，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平稳地接过话题随机应变：“抱歉，哈莉也算是蝙蝠家族的一员（所以她拥有蝙蝠耳麦也是很合理的）……你好，另一个世界的我。”
  温悦戴上耳麦，从容淡定目视前方：“我面前墙上有壁挂电视，我们直接视频通话吧。”
  作为dc宇宙最强黑客之一，这对提姆来说自然毫无难度。电视屏幕亮起显示出书桌前的红罗宾，黑色的短发，发丝略显凌乱。他摘下多米诺面具，湛蓝的眼睛与布鲁斯如出一辙，比深邃的眉眼更显眼的是他眼底那抹突兀的青黑。
  鸭鸭侦探不知道又熬了几个通宵。
  “你调查到哪了？跟我说说吧。”温悦遗憾现在游戏面板没了，不然还能截个屏，红罗宾物料+1。其实玩家用电子设备拍照也不是不行，就怕前脚保存后脚曝光，在真蝙蝠家族面前哪有什么隐私可言。
  提姆觉得不对劲，这副家长检查作业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你给我们留下的线索意外损失，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吸血鬼炸毁了所有证物。非常可疑的巧合，然而事后我的调查毫却无异常，所有的证据证明那只是一场普通的对超级英雄的袭击而已。”提姆谨慎用客观事实回答对方问题。
  他靠在电脑椅上，继续说：“敌人对我们很了解……或许你们会有什么线索。”
  温悦敲击大腿的动作顿住，内心有些诧异：这就没了？整段话下来都是已知信息，没有任何多余关键要素，顶多对玩家之前留下的线索做了个归纳总结，毫无意义和价值。
  如此看来，哈莉对玩家的态度其实能反映一部分提姆的态度。
  这只鸭鸭侦探太不坦诚。
  对家人的优柔寡断是他最大的弱点。
  既然提姆不说，那只好玩家说。
  “我给你留下的太阳灯和鬼牌，你看到了吧？我想你也应当发现了蛛丝马迹，没有人能比你更清楚了，所谓的鬼牌指代的不是小丑，而是额外牌，他就在你们内部。”温悦指明提姆这个早已有所预料的事实。
  “蝙蝠侠应当在蝙蝠家族做过测试了吧，所有人都通过了测试。你是不是松了口气？你希望通过蛛丝马迹来证明自己是错的，但是，你很清楚自己错过了很多东西。你花太久时间和精力和你的蝙蝠家人待在一起——但你有多久没见过星火了？她已经很久没给你发消息了吧？”
  温悦眼神流露出遗憾与悲伤，玩家挂机的时间还是太久，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阻止。
  “你知道吗？星火的几滴血就足够支持吸血鬼手握十字架，触碰圣水，在阳光下行走……”夜翼因此才能通过蝙蝠家族的测试，从未暴露吸血鬼身份。
  “所以醒醒吧，别再欺骗自己，别再逃避，别再维持这种虚假的和平，然后绝望等待崩坏的那一天。你知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正确的，现在，我们应该直面问题的答案。否则你就不会在这里，不会主动来寻找我们。”
  “你怎么知道的？星火她……”提姆不敢置信，恍然如梦。
  “是的，她死了。和神奇双子中的赞一样，和闪电侠一样。”温悦直接点出提姆不敢接受的真相。
  “而你，你在等待、在试探、在不可置信的每一天，都可以及时止损，但你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敢做。”
  “提姆，很多情况下，做出最佳的选择需要冷酷无情才能相对客观。越是在意什么，越会失去什么。你会发现，因为你在乎那虚幻的一个家人，你将失去所有家人，你将一无所有。所以，不要再裹足不前，别再犹豫，我们没有时间了！”现在的提姆需要这种当头棒喝。
  “我知道，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提姆如梦初醒，神色复杂：“所以是夜翼，是迪克……对吗？”
  那天突如其来的炮弹袭击，镌刻着蝙蝠标志的探照灯，和鲜血画叉的小丑牌两个关键线索消失殆尽，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吸血鬼，以自焚为此事画上句号。芭芭拉遭遇伏击时，那个还要透露出更多关键信息的吸血鬼，被恰好出现的夜翼解决。所有的一切都在指向那个令人不可置信的答案，吸血鬼王就在蝙蝠家族内部，是他们身边最亲近最信任的人。
  “你总是很聪明的。”温悦凝视着电脑屏幕后的提姆，声音很轻很坚定：“我相信，我们会赢。”
  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心底荡起一道道涟漪，提姆眼神震动。
  ……
  哈莉离开后，提姆暂时下线在为后续准备时——
  一旁从头沉默到尾的杰森坐到温悦旁边沙发，忍不住咋舌道：“今天又是对你改观的一天，没想到你这么正经起来，这么有压迫感。”
  迪克点头赞同。玩家露出的冰山一角震惊两人。
  不用紧绷着操人设的温悦咸鱼瘫在沙发上，露出含蓄的微笑：“低调低调，只是有幸看过几本心理学。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这个‘几本’很玄学。”杰森饶有兴致的问：“你为什么研究心理学？”
  温悦神情一愣，手搭在腹部认真思索片刻，用疑问的语气：“因为迷茫？”
  “对世界？”
  “对人，心理学是一门研究人的学问。”温悦解释，她轻描淡写：“就突然有一次，我察觉到自我主体感的丧失，所以研究下。”
  “噢，你天天自称玩家，所以是把其他人看作是npc？”杰森好像透视真相。
  “不。”温悦直截了当否认，“重点不是其他人是不是npc，而是我自己是不是npc。”
  温悦起了表达的兴致，“突然有天我发现，我只是在扮演社会给我的身份和角色。我束缚在角色固定的框架里，没有任何改变也没有任何创造，就像一个身份模板，一个npc。于是我就翻了几本专门研究人的学问，随便看看，我也就那段时间。”
  “你为什么放弃？”迪克两手撑着膝头，好奇探身问。
  “结果不太理想。”温悦垂落眼眸，两只手交叠在脑后，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转而道：“其实心理学还是有点用的，让人看到表象下的根源，但根源往往是外在无法改变的事实，需要磨平棱角才能契合。但人玩游戏，而不是被游戏玩。”
  解读自己，而不是解读环境。
  外界与内心，虚幻与真实，灵魂于自我。
  温悦发现心理学救不了，所以换个方向研究哲学，然而发现所有哲学的尽头都是迷茫，最后转战文学，文学效果惊人直接击毙玩家。
  这操蛋的人生，玩吧，看谁能玩的过谁。就是说地球online这个游戏，不要太较真，不要太严肃，不要太焦虑，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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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合作最难的是第一步，之后就水到渠成啦！
  解读自己，而不是解读环境。
  外界与内心，虚幻与真实，灵魂于自我。
  这两句话写的意思不是唯心主义，这是唯物主义。所谓的真实是潜意识，虚幻是外在表现。外界是个人的表象，潜意识才是真实的自我。
  所以大家不要误会，我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第31章
  玩家装作很可靠的样子, 成功把人骗进了队伍。有红罗宾的加入，很多事情变得简单轻松许多。
  时间真的不多了，生怕下一秒正义联盟就要被吸血鬼离间攻入蝙蝠洞, 温悦当即与红罗宾合伙骗超人过来。先把我方最大战力拐到手再说。
  “布鲁斯约我在这里见面？”超人看着眼前遍布绿植的屋子, 八百年不动的超级大脑终于发挥点作用。
  “克拉克, 进来。”到嘴的鸭子哪能让他跑，温悦在阳光下朝他挥挥手，房间里所有窗帘都呈打开状态, 丽日当空, 很好的缓解超人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