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尔拍卖行之前就有过一起命案。据说是星际城那几个颇有势力、家族渊源长远的商人世族。
  司暮云也想到了这点，他问服务员:“请问那位先生叫什么名字？”
  原先和他们对接的服务员说:“我们这边对客人的身份极为保密，暂不透露——”
  话还没说完，刚来不久的服务员就打断了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那位先生说，他姓夜里。”
  夜里?
  星际城商人世族中并没有姓夜里的。
  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第一次有人姓夜里。
  林又涵余光注意到司暮云的表情有些冷，就低声问:“这个夜里有问题吗？”
  司暮云松开了皱着的眉，“没有，只是觉得有些耳熟。”
  他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姓夜里的。
  不过想不起来，他也不能把心里的臆想告诉林又涵。
  -
  五人确定了房内的人的身份与商人沾不上边后，就跟着服务员去了包间。
  刚上二楼，走过长廊，林又涵就注意到一楼的大厅里出现了一个戴着黑斗篷的人。
  只看一眼，像是心电感应般，他拽着司暮云停了下来。
  司暮云注意到他的异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同样也看到了那个人。
  ——那是十年前从地下实验室出来的林又涵。
  察觉到两道不同寻常的视线落在身上，“林又涵”抬起眼看了他们一眼，脸色苍白无血，一双瞳孔也似浓墨般的黑，但他的唇却是姝丽血色，给一身瘦骨带来了极为强烈的冲击感。
  倏地，他笑了。
  是发自内心的笑。
  林又涵一下子攥紧了司暮云的手，心也微微发疼。
  司暮云瞳孔缩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十年前没死的林又涵出现在中央星会是这一副模样。
  仿佛距离死亡只差一步。
  “林又涵”伸出瘦削的手，拉低了帽兜，遮住了自己与两人的视线，而后转身，向黑暗处走去。
  林又涵收回目光，深呼吸，看向司暮云，轻声说:“他已经看到了，自己十年后还是没死。”
  当年他从地下爬上来，听到朱雀流落到华尔，不管不顾，独身一人来到中央星，就没想着活着回去。
  只是那副病骨在长达十年的药物摧残下，愈发严重起来。
  甚至自己也没想到，原来十年前的自己会是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他很想笑，但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司暮云:“别笑了，我都快心疼死了。”
  林又涵:“……”
  这下彻底笑不出来了。
  他瞪了司暮云一眼，“我们是来评定的，不是来谈恋爱的。”
  “不妨碍。”司暮云拉着他的手走，快步跟上了三个小孩。
  林又涵听到这句话，顿时无言。
  要是费尽心思策划这次评定的人听到这句话，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司上校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
  三人明显知道两人落后，但碍于司暮云那一张冷脸，没敢问。
  但江浔不怕，他挪着步子小心凑近林又涵，问道:“表嫂，你刚才跟我表哥干嘛去了？”
  林又涵:“?”
  什么鬼称呼？！
  结婚了吗你就喊!
  看到林又涵欲言又止的模样，江浔更确定了两人去干了什么，顿时催促起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
  林又涵冷笑了声:“我们两个去亲嘴也要告诉你?”
  “哦，亲嘴啊——不是!!!”江浔的语气那叫一个大拐弯，把其他两人也吓到了。
  林又涵沉默:“你有病?”
  江浔震惊地眼神在林又涵和司暮云之间来回滚动，像是确认了什么，大脑内立即炸开了，“你们、你们，我靠，这他妈不是在评定吗？！全屏幕投放情境，你们俩还亲……这是我能听到的吗？”
  闻言，林又涵淡定翻了个白眼，“所以，你觉得可能吗？”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司暮云亲，他的脸不要了吗？
  司暮云疑惑的视线投来。
  江浔吓的一哆嗦，急忙说:“不是真的，你干嘛要说？”
  “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蠢到会信。”
  江浔:“……”
  陆昭和赵明朗默默收回眼，对于江浔不时发出的大叫，还是不要理的好。
  说话间，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了那间房。
  到了之后，他们才发现这间房在华尔会场的最顶层，而且除了这间房，剩下的几间房都是商人世族在华尔预留的房子。
  服务员打开门，对他们说:“各位客人，我们的拍卖会即将开始，祝各位能遇到心怡的物品。”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
  几人互相看了眼，往房间里望去，发现并不能看清屋内的情景。
  陆昭和赵明朗率先进去了。
  江浔也跟着进去。
  司暮云想抬腿跟上时，林又涵拉住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调说:“十年前，朱雀是被一个姓邵的人拍走的，但是后来出事了。”
  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林又涵没来得及说，因为拍卖会开始了。
  两人走近房间，就看到房间的中央放着一块布帘，布帘后面坐着一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服务员说的夜里先生。
  率先进来的三人，规规矩矩地坐着，唯有不老实的江浔一直仰着头看拍卖会下的场景。
  那位夜里先生似乎注意到江浔的动作，慢悠悠地说:“其实大可不必向下往，墙上的屏幕会自动投放一楼的场景。”
  说完，三人坐的对面墙亮了起来，一楼发生的场景没一会儿出现在墙上。
  江浔不屑道:“你都来拍卖会了，还跑这么高来看，多没意思。”
  “小友既然都进来了，还会没意思吗？”
  江浔一听，顿时怒了，“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夜里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甚至还有些游刃有余，“就是我来拍卖会这么久，第一次见到你们，不免有些好奇。”
  “第一次?看来你也是个废物，连我的名声都没听说过。”江浔不动声色嘲讽起来。
  林又涵听到江浔这熟悉的语气，就知道这人讨打的事情没少干。
  夜里好奇:“哦？看来小友在中央星还很有名。”
  “不算不算。”江浔随意地摆了摆手，“就比执政官差了点。”
  听到这句暗戳戳的炫耀的话，跟着江浔进来的人沉默了。
  夜里也没想到江浔会这么大胆，轻蔑地掉了声，毛都没长齐，真把自己当个人了。
  江浔听到这声笑不乐意了，边说边举着手指列出来，“我家在中央星寸土寸金、离科技厅步行10分钟就到的薛鼎府，哦，不是独栋，是一片谢谢。除了这个，中央星最大的机甲制造厂是我家的，还有电子芯片的生产和对天外界的贸易出口，当然，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江浔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其他人的表情。
  那位夜里先生听完也沉默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少年声音听着稚嫩，身份居然这么有来头。
  光说一个中央星最大的机甲制造厂就已经是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存在，更别提他家还有芯片制造厂，甚至是对天外界的贸易出口……这三样对于星际城的人来说，已经是商人世族中的最顶层。
  但江浔还有说完，还有继续说:“我爷爷是上一届的委员会会长，我姨妈现在是星际城的执行官，我姨夫是星际城的上将，我爸是辉思集团的董事长，同时在权利至高无上的埃尔法城享有一定的权利，然后我妈，星际城当下的3s级机甲师，科技厅的上一任厅长，还有我外公……”
  ……
  江浔最后说完的时候，挑眉看向布帘后的人，“我都自明身份了，你是不是也该说说你是谁？”
  “你就这么想知道？”听到这个问题，夜里笑了声。
  听到这道笑声，司暮云若有所思地皱眉。
  这时，林又涵小声地说:“他的声音……让我觉得很奇怪。”
  司暮云回他，“坏人的声音。”
  林又涵抬头看他，“你认识?”
  “不确定，再看看。”
  江浔急切地想要知道夜里的身份，夜里也如他所愿地说:“我并不是星际城的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抬头看向布帘后的人。
  但他像是察觉不到，饶有兴致地看着墙上的画面。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有一会儿，摆在前面的物品也被拍走了不少，但这些物品里，始终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
  想到来到拍卖会前收到的消息，他不动声色低下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在进来之前，司暮云已经有对夜里身份的猜测，此时听到他说自己不是星际城的人，心里更是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转头对林又涵说:“他是夜里白裘，天外界只手遮天的代行官。”
  “夜里白裘?”听到完整的名字，林又涵总算想起这人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