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重新抱住笔记本掂一掂，徐星沅忽然感觉自己衣服下摆被拉住了。
  “……我去客厅给你拿张椅子。”郁宁才说了这一句，耳垂又红得快滴血，“沙发坐都坐不直，你还是在这儿……跟我一起。”
  开播几分钟，郁宁的余光也没少往徐星沅那边去。
  卧室里的沙发只用来小憩，扶手低矮、材质暄软，徐星沅这样一个身高近一米九的男人，还要把笔记本搁在腿上直播，怎么看都有些委屈又吃力。
  徐星沅微微一怔，继而眼底漾开明亮的笑意。
  他将电脑放回桌面，伸手按着郁宁的肩让他坐下：“我家椅子我熟，还是我去吧。”
  徐星沅动作利落，推门而出。郁宁慢慢坐下，再抬头一看屏幕，发现上面又全是汹涌的【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这是我能看的吗？！】
  【啊啊啊啊，啊累了歇会儿，啊啊啊啊真的，一切谣言在游园会面前都是纸老虎！世界哔哔赖赖，游园会不会不爱！】
  【啊啊啊我感觉这比亲了一口还甜……】
  【那还是什么时候真的亲一口给我们看吧。[奸笑][奸笑]】
  ……
  弹幕太会起哄，以至于等徐星沅抗着一把椅子、两杯咖啡回来、放到郁宁身侧、理好衣服与他并肩坐下时，郁宁脸颊的热度仍然迟迟未退。
  *
  晚间九点，是俗称的直播黄金档，各大主播云集，想拿下赛道小时榜第一并不容易。
  郁宁本还想说刚开始不着急上票，观察一下情况，如果战况激烈可以推迟到晚一点再打。但刚开播的那一阵全自动上票，已经把[攸宁]推到了舞蹈赛道本小时前五的位置，那再不趁机打一打，就有些可惜了。
  海选赛的规则简单而残酷：只看音浪。一音浪即现实中的一毛钱，六天后的零点，只有在各赛道音浪排名前百的主播，才能拿到晋级赛的入场券。
  郁宁观察目前处在舞蹈赛道前十的主播，仅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原来的舞蹈圈，有些人虽然视频流量很好，但吸到的大多是没什么消费意愿的年轻学生粉，直播观看人数不少，碰到这种需要真金白银的比赛，就有些乏力了。
  当前高居榜首的是[余阳]，颤音平台的头部主播之一。郁宁记得他线下活动时还自称来自颜值赛道，现下或许是为了避开激烈竞争，临时转来了舞蹈赛道。而从音浪数据来看，他的确正以断层优势领先。
  剩下的八位主播，几乎都是直播间只有一两百、甚至几十个人，但有一个很有实力的大哥或大姐扛了票数大头，一个人豪掷数万乃至十数万，远远甩开其他粉丝的总和——这种就是传说中的电公电母了。
  他还在第十名的位置看见了[小羊笔记]，那个靠模仿[小萌笔记]起家的女主播，被她撬走的神豪大哥[血剑弑魂]此刻就盘踞在她的榜一位置上。
  郁宁又往下翻了好一会儿，才在九十多名的位置看到了[圆澜]。
  陈晗之前还兴致勃勃地和郁宁八卦，说自上次“黑客风波”后，圆澜人气大跌，向好几位大哥大姐退款道歉，尽管还有些脑残粉支持，总体流量、音浪却都比之前差得远了。
  而且他直播间里还时不时有游园会cp粉、徐星沅或郁宁的单人粉丝进去说风凉话、嘲讽几句，因为人太多拉黑都拉黑不完，圆澜现在想吸新粉也很困难。
  郁宁隔了两分钟再刷新，圆澜的名字就彻底消失了——挤不进前一百名，榜单上就连排名都不会显示。
  “惋惜？要不我去给他刷点儿，好让你们再同台竞争一场？”徐星沅忽然凑过来，颇有点恻恻地说，声音里透出几分昭然的酸味。
  郁宁反应过来，旋即失笑：“我这是开心好吗？”
  即便到了现在，他有时仍不太明白：明明徐星沅已经足够了解他了，怎么还是爱吃这些毫无来由的飞醋？
  徐星沅轻哼了声，没多说什么。郁宁便也探身去看他的屏幕：
  “你那边竞争应该很激烈吧？”
  “还行。”徐星沅懒懒啜了口咖啡，说道，“这边有实力的多，反而不会贸然出手，这会儿都在观望。只要我把塔垒得足够高，一般主播就不敢轻举妄动。”
  郁宁目光扫过徐星沅id后的音浪值，不禁咋舌：才开播十多分钟，他就已经打了三百多万票，有这股气魄，普通主播恐怕连追赶的念头都不敢有。
  只不过颜值赛道的确大神云集，郁宁粗粗一扫，就在榜上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浮光辞]、[赤月]、[小萌笔记]、[绵绵来吃]……
  当看见榜单第二名时，忽然间，郁宁觉得自己好像懂了徐星沅那种不管不顾、愣要拈酸吃醋的缘由……
  排在第二的id，赫然是[祝书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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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抱抱]谢谢大家
  第73章
  上次祝书昀出现, 还是线下活动时，他来化妆间找徐星沅谈话，间接导致揭开了七年前的真相。
  之后徐星沅为了避嫌, 也没有亲自找他, 而是让小查去联系, 问他有什么想要的报酬。
  而祝书昀当时的反应活像被羞辱了似的, 骂徐星沅别真把自己当大少爷瞧不起人、他在娱乐圈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blabla……
  小查被骂得莫名其妙, 转发给徐星沅, 徐星沅看在祝书昀毕竟是他救命恩人的份上也懒得计较，再加上其他事情一箩筐，他将聊天记录再转给郁宁，就当这事告一段落了。
  现在看, 祝书昀会出现在线下活动，确实是打算进军网红直播圈，而且今晚似乎作为他的第一炮, 相当隆重，才九点过一刻，小时音浪就已经超过两百万, 排名死死咬在徐星沅后头。
  “他是不是想拿下首个直通资格？”郁宁看得不自觉眉头微蹙。
  对于祝书昀，郁宁算是耿耿于怀了很多年：
  祝书昀虽然跳舞跳不过他, 但外貌端正俊雅、气质谦谦君子，跟他这种“狐媚子”脸不一样，如果徐星沅天生性取向就是男人, 或许祝书昀才更是他喜欢的类型？
  自己比赛都没能完成，脸也不敢露，近乎一无所有；而祝书昀在娱乐圈浸淫几年，已经滚雪球一般积累了大量粉丝和明星光环, 这样的差距之下，很多人都会觉得祝书昀更有魅力吧？
  再加上最致命的：祝书昀才是徐星沅真正的救命恩人，人家天然就站在道德高地——这让郁宁不由自主产生了一种混着心虚、惭愧、嫉妒、好胜等等的复杂心绪。
  之前收到聊天记录，郁宁没说的是：祝书昀这反应，怎么那么像标准的霸总小白花剧情？什么你怎么可以用金钱侮辱我，霸总觉得他好清新不做作之类的……
  那会儿他和徐星沅还不算完全交心，他没把这话说给徐星沅听。
  但在榜上再度看到祝书昀，让郁宁眸子下意识又微微一眯：
  这回上演的，是不是“小白花在霸总的领域超过他”“霸总感叹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剧情？=_=
  “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拿……”徐星沅刚接了一句，便“啧”了一声，“他竟然对我发起连线邀请？”
  郁宁视线转回自己屏幕，一怔：“他也给我发了。”
  两人四目相对。
  郁宁立刻转回去：“我接了。”
  “……”徐星沅唯恐落后，“那我也接。”
  两人几乎同时点下同意，屏幕顿了顿，下一秒，便变成了挤在一起的三个小方格。
  该说不说，颤音的美颜滤镜确实有鬼斧神工之力，祝书昀一个以舞者气质出名、容貌在娱乐圈明星中比较普通的人，此刻在灯光、妆造、美颜调整的加持下，帅得险些让郁宁一眼没认出来。
  再看他现在的榜单，不乏五、六十消费等级的大哥大姐，看来明星光环还是很能唬人的。
  “少爷，宁宁，晚上好。”祝书昀笑得一如既往温和斯文，“打一把吗？”
  郁宁正觉得他这称呼哪里怪怪的，徐星沅已先淡淡开口：“可以。不过不用这么客气，就像你叫小宁那样，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郁宁悄悄瞟了徐星沅一眼。
  ……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小宁”的昵称？
  不过想起“小沅酱”，“小宁”这个昵称似乎也不难接受。
  更何况，一个专属的、只有他才叫的称呼，本就意味着他们之间非同寻常的亲昵。哪怕稍显肉麻……郁宁在桌下轻轻拍了下徐星沅的大腿，以示赞许：你小子还怪自觉的嘛。
  徐星沅深深回望他一眼。
  不知为何，郁宁却从那一眼中读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微妙。
  对面祝书昀看他们眉来眼去，抿了抿唇，清咳一声打断：“那需不需要再拉一个人？”
  “嗯，你拉吧。”徐星沅语气平淡，“你挑一个队友，打组队。”
  祝书昀默不吭声，拉了[小羊笔记]进来。
  郁宁一见到新进来的女主播——那与小萌如出一辙的妆容、复制粘贴般的直播背景，眉头不自觉地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