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作者:
红油干拌饺子 更新:2025-10-23 16:37 字数:3175
赵元溪轻轻拍着他的背,“想睡便睡吧!”
子婴摇头,“我还不困!”
明明眼皮不断往下落,他还是强打着精神,只为能多陪陪他们。
“既如此大母给你们读秦律好不好?”
“好!”扶苏在赵元溪身侧躺下,当即就做好了准备。
子婴满脸呆滞。
赵元溪让人将秦律拿过来,当初她想研究秦律,还没来得及开始,就接连出了事,如今才算是得了时间,能好好学习一下。
秦律以《法经》为基础,涵盖了刑法、行政法、经济法、军事法等内容,具体内容甚至延伸到了平民的日常生活。
赵元溪一直都知道秦律的繁杂严苛,等真的通读后却也发现其中精妙,抛开量刑过重,秦律的确能算得上一部伟大的法学著作。
可惜她既不是法学人,也不是考古学家,更不是社会学家,不然凭着这套秦律,她不知道能写多少研究论文。
赵元溪轻声读着,读到感觉不对的地方就在上面留一个印记,子婴最先撑不住,听了两耳朵就开始打哈欠,没一会就睡着了,瞧着比摇篮曲还管用。
扶苏的确精神不错,可大母的声音太温柔了,他听着听着也开始打起了盹。
赵元溪刚将《田律》读完,正打算换一本,左右看了看,忍不住低头笑了起来,替他们盖好了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她召来余郊,“那位宫人情况怎么样?”
“他已经能下地了,想来叩谢太后娘娘呢!”
“叩谢就不必了,让他好生歇息吧!”赵元溪摆摆手,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哪里还需要他来道谢。
“这,那位宫人说有事同太后娘娘回禀,您还是见见他吧!”
赵元溪放下了手中的秦律,疑惑地看着余郊,“那就去看看!”
宫人住的地方是间大通铺,不过因为甘泉宫暂时封闭,留下的人不多,再者因为要留他养病,这间房间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人。
空气中还残留着艾草和酒精的味道,角落里更是洒满了生石灰,窗户都封闭着,里面的味道实在算不上多么好闻。
赵元溪鼻子动了动,面色不变地继续往里走,看到床上身形消瘦的小太监,直接问,“你找我是想说什么?”
那小太监见赵太后竟亲自来了,慌张地从床榻上滚落下来,“奴才见过太后娘娘。”
“不必多礼。”
赵元溪示意余郊将人扶起来。
小太监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咬着牙噗通一下又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奴才该死!”
赵元溪蹙眉,“你先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奴才,奴才怀疑这时疫是奴才从外面带进来的。”小太监颤着声音,小心地看了一眼余郊,之后便不停地磕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余郊拱手,“臣替他诊治的时候,发现有些蹊跷,他并非子婴公子的近侍,而是在扶苏公子身边伺候的,他的症状瞧着比子婴公子轻一些。”
“一开始我们都认为是子婴公子先染了病,后传染给了他,但臣查了此人近些日子的情况,发现此人出现症状的时间可能要比子婴公子更早一些。”
“只不过因为他身体健壮些,子婴公子体弱,发病更快,这让人以为是子婴公子先患了病。”
赵元溪脸瞬间黑了,“你既染了病,为何还要继续在两位小公子跟前伺候?”
宫人虽没有休假,但却也准病假、丧假,若是身体不适,那断不可以陪侍在主子身边的。
小太监哭得泣不成声,“奴才以为自己没事!没想连累两位公子的,太后娘娘饶命!”
“你既是宫外染的病,那又是如何沾染上时疫的?”
小太监支支吾吾,不敢再回答。
赵元溪呵斥道,“若是不老实交代,我便要将你交给大王处置了!”
“奴才说,奴才说!奴才是去后宫见了宫人杜若,她染了病,奴才跟她是同乡,担心她出事,这才去瞧了一眼,她当初的症状和奴才一般无二。”
“她是谁?”
“是胡长使身边的女官。”
……
“胡长使又是谁?”
“前段时间东胡进贡的胡姬,被封为了长使,留在宫中。”
赵元溪有些摸不着头脑,原本只是她甘泉宫的事,如今怎就跟嬴政的后宫牵扯上关系了?
何况后宫之中有人患了时疫,为何没有人发现。
不过现在不是在思考这件事的时候,赵元溪立马下令,“余郊,你派人去看看这位胡长使宫中情况,务必弄清楚那位名为杜若的宫人现在如何了。”
第239章 做戏(求月票)
因为甘泉宫还在封锁着,除了每日过来送药和送餐的人,几乎没有人能随意进出。
余郊只得吩咐其他人去调查。
后宫的一处偏远宫殿中,那位姿容甚丽的胡姬此刻面容憔悴,近侍颤颤巍巍地禀告,“长使,杜若死了。”
“跟我说有什么用,还不快派人将她抬出去烧了,晦气!”
自从来了这咸阳宫,她就处处都不顺,先是被秦王软禁在这里,之后侍女又患了病,也不知她是沾了什么晦气东西。
“长使,看过杜若的人现在都病得不轻,咱还是快些禀告上去,不然奴婢担心要出事。”
“你要怎么说?难道要像太后的甘泉宫那样被封锁起来吗?太后尚且有人医治,你觉得我这地方,哪个太医会过来?”
一旦被人发现,他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甚至可能会更惨。
胡姬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她还没有见到秦王,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她眼眸幽深,“将那些患病的拖出去悄悄埋了。”
“阖宫上下都是大王的人,活埋两个人如何能隐瞒得住?听说太后那边已经找到了治疗的药,长使何不去求求太后。”侍女跪在地上,神色惊慌。
胡姬咬着牙,陷入了沉思。
侍女见状便知长使这是在犹豫,连忙接着道,“长使不是想见大王么?大王颇为敬重太后,扶苏公子如今又在太后宫中,若你能借此机会同太后交好,不愁没有与大王见面的时候。”
“可若是太后知晓这时疫来自我宫中,能毫无芥蒂地接受我吗?”
“长使可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听说太后娘娘是个柔善的,定不会为难您的。”
胡姬眸子一亮。
侍女见她往外走,连忙追赶上去,“长使,您这是要去哪?”
“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做戏就得做全套。”
胡姬趴在杜若床边佯装痛哭流涕,手却一直都不敢去碰杜若的尸体,只碰了碰她身上的衣物,直到天暗了下去,她感觉自己喉咙疼得厉害,心中不免下意识地慌乱却又升起一丝雀跃。
“你去找太后娘娘求助。”
余郊派出去的人才出发,正好遇上了出来求救的侍女,打听一番后,将这宫殿中发生的事情一一回禀。
赵元溪沉着脸,“死了?宫中死了一个人,没人收到消息,也没人去调查是怎么回事吗?”
宫人额头冒出冷汗,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后宫之中的人数众多,死那么一两个宫人,也是常有的事,何况那宫人是病死的,与旁人并无关系。”
整个咸阳宫将近万余人,死那么一两个的确掀不起半点波澜。
赵元溪心中咒骂,“那宫中还有多少人患了时疫?”
“据太医调查,那里总共有四人患了病,包括那位宫中的少使,此外经过排查,除了那宫中的几位宫人,周边几座宫殿也有人出现了染病的迹象,现在那些人都已经被迁至一处,只等太后发落。”
赵元溪揉着眉心,她一开始还阴谋论,以为是后宫中的人想要害扶苏,如今看来实际上就只是个意外,这也让赵元溪稍微放下心来。
天灾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往往还是人心,赵元溪最不喜欢的就是同那些阴谋诡计较量。
“派人给那些宫人诊治吧!”
嬴政也同时收到了消息,自己的后宫中出现了时疫,他的人却都没有发现,还是太后查出来的,这实在令他心情复杂。
“太后身体可好?”嬴政问底下的宫人。
“太后娘娘身体康健,两位公子身体也有所好转,大王不必忧心。”
“那些人怎么样了?”
宫人伏地答道,“太后娘娘和诸位太医研制出来的药,对这次时疫有奇效,那些染了疫病的宫人,如今病情也已稳定下来。”
“好好伺候太后,下去吧!”
嬴政眉头依旧紧锁,沉声问道,“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了没有?”
无论是不是意外,都必须得弄清楚真相。
赵高拱手答道,“已经回来了!奴才这就让他进来。”
和赵元溪派出去的人相比,嬴政的人显然查得更为细致。
“那位唤杜若的宫人原是在胡长使身边伺候,七天前突发不适,本想告病假,但胡长使并未同意,两天后杜若病倒,这才将她安置在寝房内休息,期间和杜若同住一屋的人都出现了异样的情况,只是无人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