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作者:
远山木 更新:2025-10-10 16:53 字数:3163
还有差不多两个月过年,正是能打开销路的时候,眼见没起色,程毓狠了狠心,找人重新设计了包装,厂家要重新找,材料的品质也要提上来。
钱上真是捉襟见肘。
愁得头发都快掉了。
“那钱留着不用等它长毛吗?”孙淑瑾把卡放到程毓手边,去给他盛汤,“算我投资,我要拿分成的。”
“那是您养老钱,”程毓看了看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现在已经万万不得已了,”孙淑瑾把汤碗放下,坐到椅子上,“你跟我这儿磨叽什么呢。”
“我没……”
“你爸还给我留了钱,”孙淑瑾说,“再说我每月都还有退休金,你不要担心,别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的,我既然没反对你当初辞了工作为了我回来,那肯定会尽全力支持你。”
“什么为您回来啊,”程毓说,“不是为您回来的,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孙淑瑾看着他,笑了笑说:“哎呀,我的大儿子是全天下最善良的孩子。”
吃完饭程毓躺床上准备眯一小觉,下午要跟着经销商去趟区里的一个大型超市看一下,跟那边负责人联系过了,看看能不能要到一个小小位置。
进超市对目前的情况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但能尽快让更多的人直接面对这个品牌的大米。
以后在别的地方看见就会想,诶,这个大米我在超市里见过,应该不错,就它吧。
不过超市里的进场费,条码费,节假日赞助费,样样都是钱,程毓想着想着就觉得头发有了自主意识,慢慢从毛囊里往外蛄蛹。
就在他抬手想一巴掌把头发拍回去的时候,手机来了一条短信。
是银行发来的:项耕于12时35分向您的账户完成转账,交易人民币3500.00。
程毓看着这条信息,脑子里满满当当的,不太能思考。
等了几分钟,一直没等到项耕的信息。
没办法,程毓把电话拨了过去。
响了几声后,项耕才接起来:“喂,哥,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
“在哪呢?”程毓问。
“宿舍,”项耕说,“我回来看会儿书,这术语真烦人,我都想骂街了。”
“一直在宿舍呢?”程毓又问。
“啊呢,”项耕顿了两秒,把声音放轻,“是不是想我了?”
程毓笑了一下,那声音抓得项耕耳朵直痒痒:“发工资了啊?”
项耕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你是不是傻?”程毓叹了口气,“给我转账,我会收到短信啊。”
“哎操,”项耕说,“我给忘了。”
“你才赚多少啊,”程毓轻声说,“还给我贴呢。”
“虽然赚得少,架不住我花得也少啊,”项耕说,“别担心,我都没什么花钱的地方。”
“那些学费也不少钱了,”程毓说,“还有要还的账呢,那个是大头儿,先紧着那些还了,让自己松快松快。”
“要还的,该留的我都留出来了,”项耕顿了顿,说,“我现在赚得少,只能帮你这么多,钱能解决的事儿都不叫事,你别发愁,我想想办法。”
钱上的事儿,程毓没跟项耕说过,不知道他是从哪句话哪个字里捕捉到的这些信息。
“不用,你别……”程毓停了会儿说,“我还有钱,专心学你的。”
“我跟你说,”项耕压低了声音,带着点笑说,“我同事,还有前边的同事,他们经常去一家酒吧,里边有那种,就是能陪着喝酒的,男孩女孩都有……”
“怎么着,”程毓问,“你也想去?”
“嗯?”项耕顿了一下,“我不能去?”
电话安静了几秒。
“随便你,”程毓笑了一下,“我又管不着。”
“不管拉倒,”项耕说,“晚上我就去,听他们说陪一晚上能赚不少呢。”
按项耕这个姿色,倒是男女通吃。程毓刚想说话,就听见一道很清亮的声音喊项耕的名字,项耕冲着手机跟他说了句稍等一会儿,就开始跟另外那个人说话。
手机应该是拿开了,另一个人的话变得模模糊糊的,听不太清楚,只能听见项耕边说边笑,过了得有两三分钟,才重新拿起手机。
“好了,等久了吧?”项耕的笑还没收住,说话还带着点颤音儿。
程毓挺平静地问:“谁啊?”
“同事,”项耕说,“今天他休息,一直在宿舍躺着,闲着没事过来聊天。”
“跟你一个宿舍的那个?”
“不是,”项耕说,“销售的。”
“销售也住宿舍?”程毓问。
“住啊,好几个人都住呢,”项耕说,“回来发胶一洗,也挺颓废的。”
“我时间差不多了,”程毓说,“得出门了,别给我打钱了啊。”
“你管不着,”项耕笑了几声,“虽然就是点饭钱,但养你的感觉特别好。”
“滚!”程毓笑着挂了电话。
项耕没高兴多久,下午就在干活时犯了个大错。
平时都是组长带他,今天组长有个培训,就把他交给了同组那个气呼呼师傅。
气呼呼师傅对他态度一直都那样,项耕已经习惯了。他之前修的都是油车,混动车想上手,但一直没机会,所以今天让他去修那辆混动车的时候,他还挺意外。
这辆车之前有过一个小事故,当时问题不大,车主也没在意,这几天发现车有点嗡嗡声,来了之后才知道外边看着没事儿,但可能是寸劲儿,电池外壳已经有了裂纹,电池也许漏液或者短路。
气呼呼指着那些粗的细的黄色的黑色的线交代了几句,又吧啦吧啦一通什么来这么长时间了看都该看会了,这都不会直接回家种地去,这么点儿问题都修不好也只配种地。
最后手一挥,修吧,就离开了。
车型是新的,电池跟之前的也不一样,项耕努力回忆着自己平时从别的师傅那儿从书上从教学视频里学的详细的方法,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开始。
前面都很顺利,最后拆线的时候,项耕犹豫了一下。
那些英文单词背的时候是一回事儿,用起来又是另一回事儿,项耕闭上眼睛,把那些单词和型号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把工具伸到里面。
完了嗷。
拆错了嗷。
玩了个大的嗷。
不大的警报声在车间里响了起来。
气呼呼带着一身烟味从外面匆匆跑进来,没问原因,对着项耕就是一通骂。
客户是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就在外面坐着,低头一直在手机上戳着,听见动静也抬起了头。
“怎么了?”大姐看着在他车前挨训的项耕,站起来问后边服务台那儿的小姑娘。
“您稍等,我去问一下。”姑娘说完走进了车间。
项耕误把高压线束给拆了,他第一时间断开了低压电瓶负极,而且只是拆了,没有搭接别的,又马上用绝缘检测仪做了排查,没造成短路。
本来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把线重新接好就行了,但气呼呼这么一闹,不是问题也成问题了。
韩毅赶过来说了项耕和气呼呼几句,又跟着小姑娘出来跟客户解释了半天。
回来后猫着腰马上开始重新检测。
挨骂项耕不觉得有什么,气呼呼有故意的成分,项耕不是不知道,这个人业务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仅没有还是个经验特别丰富的师傅,但工作态度上项耕闹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自己确实出现了重大失误,项耕等着接受主管的批评,只是不知道是罚款还是辞退。更换高压线束对他来说不是小钱,现在就盼着原来的还能用。
看着韩毅忙碌的背影,项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项耕走过去说:“主管,对不起,我错了,我接受一切处罚。”
韩毅扭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先解决问题,其他的之后再说。”
重新接好线后,韩毅确认这次失误不会对车造成影响,但跟客户不能直接这么说,说了也不一定信。
客户大姐是个挺大气的人,听他们说明白了之后没多问,摆摆手说没关系,这也不是在你们这儿买的第一辆车,有问题再来找你们就行了。
最后在韩毅义正词严的要求下签了份协议,之前换的零件还有修理费全免,后续如果因为这个有问题他们全包,还赠了大姐零七八碎一堆什么加油卡工时卡保养券之类的。
乐极生悲,项耕琢磨着刚爽了个三千五的,没准儿下个月连三十五都爽不成了。
这事儿没理由责怪气呼呼,是他憋着口气还有些过于自信。
在韩毅的办公室里,项耕没说别的,上来就给气呼呼道了歉,说都是自己的问题,又跟韩毅承认了一遍错误,说自己认罚。
气呼呼台词早就酝酿好了,项耕这么一来,倒让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本来马上就要往外喷的火一下子给压了回去,把灶里憋的都是烟。最后为了把自己摘出来,只好用废话给总结一下:“本来就是你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