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作者:
远山木 更新:2025-10-10 16:53 字数:3198
卫生间的窗户和门都开着,残留了不多的洗发水和沐浴液的香味儿,还混合着那么点丝丝缕缕项耕身上的味道。在一起时间长了,程毓对项耕的一切都变得熟悉和习惯,甚至有自己意识不到的依赖。
后半夜气温很低,关好门窗,程毓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等他收拾完卫生间再出来,附近不知道谁家作息混乱的公鸡打了声高亢的鸣。
程毓小心地关上卫生间的门,再到小厅时,项耕翻了个身,从面朝沙发靠背变成了平躺。
沙发不大,项耕一只胳膊盖在额头上,外侧的胳膊和腿都垂到了沙发外面。
把胳膊给小心放到身侧后,程毓又试着去抬项耕的腿,手刚碰到小腿肚子,项耕就哼了一声,程毓吓得一抖,腿又垂了下去,连着大腿都歪了下去,两条腿劈着叉,姿势特别怪异。
过了几秒,程毓被自己气得笑了一声。
在沙发旁站了一会儿后,程毓坐到了茶几上。
项耕呼吸平缓均匀,看起来睡得很沉。
所有的灯都关了,但小厅没拉窗帘,外面的月光照进来,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程毓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项耕了,久到项耕的外貌似乎又有了变化。为了参加婚礼,头发是新剪的,找了镇上手艺最好的一个大姐,说不上什么名字的头型,但剪完之后把项耕藏着的那股英气展现了出来,高大挺拔的身材换上西装之后简直就是一个相貌堂堂的贵公子。
程毓回味着白天的项耕,一时很难跟眼前这个睡得一脸孩子气的大高个儿联系起来。
项耕可能做了什么不好的梦,脑袋在枕头上蹭了几下,鼻子里发出一声哼唧,随后眉头皱了起来,放松的手也攥成了拳头,搭在边上的腿蹬了蹬地面。
程毓保持弓着上半身胳膊肘搭在膝盖上的姿势,屏住呼吸,生怕一口气把项耕吹醒。
好在这个噩梦没持续太长时间,又莫名其妙地拱了两下胯之后,项耕终于又睡踏实了。
又等了一会儿,程毓缓慢地站起来,动作幅度轻得连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迈了一步才发现两只脚都有些麻,程毓活动了几下拖鞋里的脚趾,刚想迈第二步,那只不着调的鸡又吼了一嗓子,项耕的呼吸声一下就变了频率。程毓的汗毛都快立起来了,就那么叉着腿,僵着全身,眼珠慢慢地朝下转过去。
早晚找个机会把那只鸡给偷偷宰了,精力这么旺盛,肉一定很好吃。
项耕没醒,呼吸声轻了没多长时间又开始变得有规律起来。程毓不敢再犹豫,踮着脚尖迅速走进了卧室。
程毓那张床用了很多年,动作放得再轻,躺上去那一瞬还是会发出轻微的响声。几下咯吱声后,项耕睁开了眼。
睡了一觉又洗了个澡再经历了那么点惊心动魄,程毓躺在床上翻了很多个面依旧一点困的意思都没有。孙淑瑾不会在他们下楼之前上来,所以程毓并不担心被他妈发现什么异常。
真正觉得有异常的,只有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程渣渣:他要是个女的就好了。
第68章
气温越来越低,稻穗越来越沉,豆粒儿那么大的小螃蟹转眼就膏满黄肥了。
国庆假期正好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田里的螃蟹数量虽然少,但因为尽心尽力喂养着,再赶上今年到目前的气候都不错,所以个头儿都不小,二两大小的有很多。
稻田里螃蟹比不上河里养的,通常不会长到很大,但胜在味道鲜美,现在的大小已经超出的程毓的预期。这种质量的根本不愁卖,九月中旬就已经就有饭店和商户过来订购,程毓没全订出去,留了一部分,除了自己家里尝鲜,大多留给常柏原和梁文辉。
捕螃蟹是个累活,而且不分昼夜,网下到地里,数量差不多了就要起网,再装到大网兜里等着订购的人过来拉走。螃蟹放在网兜里的时间不能太长,不然很容易死。
一天下来,程毓就想,干脆把自己闷死算了。
防水裤还穿在身上,后背汗湿了,脚底却觉得冰凉,程毓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连呼吸都嫌累。
为了给螃蟹挡阳光,院子外面搭了个临时的遮阳棚,项耕正坐在下面把刚捞上来放在大盆里的螃蟹一个个分装到网兜里,放到旁边阴凉的地方,等着订购的人一会儿过来拉走。
从下网开始,项耕比程毓干的活只多不少,但他从来没喊过累,不只是现在,从来这儿的第一天开始,就从没听见过他有过任何抱怨。
俩人都是第一次干这个活儿,跟别人取经也只是理论,实际干起来全身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再加上酸,骨头跟皮肉像被强力胶水硬粘在一起似的,伸不开也拆不掉。
盆里的螃蟹没多少了,都是些不到一两的小个头儿,这样大小的卖不上价钱,在路边支摊儿也没什么人买,但这些螃蟹其实也很肥,味道比大的一点儿都不差。
项耕把这些小不点倒在一个桶里,留一点儿晚上他们自己吃,其他的一部分养到池塘里,有客人过来可以钓着玩。
蟹笼放到三轮上,项耕把车掉了个头,说:“你先去洗澡,下完这笼我就回来做饭。”项耕也不管程毓应没应声,说完就把车开走了。
“嗯,”程毓看着项耕背影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
怕掉到水里,程毓没有随身带着手机,到屋里拿起来一看好几个未接来电,最上面的是买螃蟹的商户,程毓赶紧给回了过去,对方说想早过来一会儿,反正螃蟹都装完了,程毓告诉他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下边还有个陌生号码,打了四遍,不是连续打过来的,每个中间差不多都隔了十来分钟。
“喂,”这个时间程毓不敢错过任何一个电话,没有犹豫,立马回了过去,“你好。”
“程毓吗?”电话里的女声很熟悉,“刚才在忙?”
“啊……”这个声音在电话里听了无数遍,简直太熟悉了,“是我,有事?”
“是我,罗佳雯,”对方笑了一声,“我还以为你换号了呢,就说你的号我不会记错的。”
这小半年罗佳雯给他发过几次信息,程毓一直没回过,也没存过她的电话,他是有印象的,刚才太急了,没仔细看,现在特别想反手给自己一巴掌。
“嗯,”程毓烦躁得抓了把头发,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啦?”罗佳雯声音很轻快,就像以前他们谈恋爱时一样。
“我这儿有点忙,”程毓看着门外,“还有不少活没干……”
“我跟他彻底分手了,”罗佳雯说,“已经租了房子,搬出来了。”
可能是家庭的原因,爹不疼妈不爱,以前的罗佳雯腼腆中带着自卑,所以她现在的直接让程毓很意外。
“……”程毓顿了会儿才说,“那祝你……单身快乐。”
罗佳雯笑了几声,又说:“听说你那儿也开着民宿,还有没有空房间,给我留一间,我现在找了份工作,平时比较忙,打算十一的时候去放松两天。”
“你别……”
“段晓君和我一起,”罗佳雯没让程毓说完,“听她说之前你俩在你们镇上遇见过,正好咱们很长时间没在一起聚过了。”
程毓想起当初段晓君发的那个朋友圈就觉得膈应,他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见证那段他成了蒙在鼓里的大傻子而且说她和罗佳雯狼狈为奸都不算过分的人。
“没了,房间都订出去了,不好意思啊。”程毓说,“真的很不巧。”
“这样啊……”过了几秒,罗佳雯说,“没关系,那我们可以住镇上的宾馆里,找个时间去你那里就行了。”
程毓还在为罗佳雯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震惊的时候,她已经说了拜拜,没再给程毓留拒绝的机会。
在农村打听点事很容易,罗佳雯知道他在哪干什么,他并不意外,但她的心思有些难捉摸。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还能再吃他这棵回头草?
程毓并不想再和她有什么瓜葛,但毕竟真心实意付出了几年的感情摆在那里,是无论如何也抹不掉的,这让他实在没有办法做到把罗佳雯像个陌生人一样对待。
项耕回来之前已经换下了防水裤,脚上穿的是放在田埂上的拖鞋,裤腿卷着,小腿和脚脖子上沾了不少泥,这一路过来,被风吹了个半干,揪得皮肤很不舒服。
项耕等不及去洗澡,先拿了院子里的水管直接往腿上冲,这个时候的自来水已经很凉了,龙头开得大,水从管子里猛地冲出来,冰得他一激灵。
项耕哆嗦了一下,一抬头发现程毓正站在窗口愣神儿,眼珠随着他的动作转,脸上木木的。项耕关了水,边脱衣服边往屋里走,先脱了外套,又扬着胳膊拽里面的t恤领子,到程毓跟前儿正好把上半身脱了个干净。
程毓穿的还是之前的衣服,裤子皱巴巴的,上衣蹭了一道道泥印子,项耕把他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问:“怎么还没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