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作者:
远山木 更新:2025-10-10 16:53 字数:3193
有病要治,缺营养要补,水稻要想长出大米就得授粉。
授粉授粉,项耕默念着授粉,脑子里出现一些授粉以外的画面。
稻谷金灿灿的,真黄啊……
第58章
金灿灿的稻谷终于从脑子里消失了,项耕再抬头,程毓也消失了。
项耕并不慌,他完全相信程毓的水性,只是不知道他脑子走神的这么长时间,程毓能游出去多远。
水刚才被他俩搅得有点浑,沉了一会儿,又重新变得清澈起来,项耕把游泳圈套在胳膊上,沿着刚才上来的地方摸索着往下走。
河里长着不少水草,像丝带一样顺着水流的方向飘动,项耕靠过去,用腿贴着水草往远处看。
河面很平静,微风吹过,周围只有树叶和芦苇的沙沙声,不远的地方有几只野鸭不停把头扎进水里啄小鱼小虾,偶有几只蜻蜓扇着翅膀掠过,追逐着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哥!”项耕把两只手圈成个圆筒围在嘴边,大声喊,“游哪去了,快回来!”
扑通一声,一只野鸭扎进了水里,紧跟着其他大大小小的鸭子也扎了猛子下去,在河面上激起一层层波纹。
又接连喊了两三声,始终不见程毓的影子,项耕心里开始有点发毛,水草不停扫着小腿,让他有些焦躁,只好往旁边挪了一步,想着再没回应就上去,沿着岸边找人。
过了几秒,水流似乎改变了方向,水草又飘过来,一下下扫着他小腿,项耕的视线没离开远处的水面,皱着眉把在水底的腿甩了两下,这两下却让水草缠了上来,绕着他脚腕,蜿蜒着往上爬。
程毓在水底,胳膊像蛇一样环着他的腿,直到憋不住气,“哗啦”一声钻出水面。
程毓叉着腰,面对项耕大口喘气,等呼吸平稳了才说:“我就知道吓不到你。”
稻田消耗了程毓太多的体力和精力,有了空闲时间几乎都用来休息了,不是睡觉就是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晃着吹风,下河游泳这还是今年的第一次,一下又游了这么长时间,就累得特别明显,沾了水后亮晶晶的胸口随着他的呼吸剧烈起伏,就……颜色特别粉嫩。
项耕不敢直勾勾地盯着,眼睛只好不停地往别的地方瞟,本来应该四散的余光却始终聚焦在那一处。
“原来你俩在这儿啊!”李大姐扒开挡住他们那边稻田的芦苇,探出头来,“怪不得你大哥没找到你俩呢。”
项耕先是一愣,接着马上反应过来,转身张开胳膊,整个人把身后的程毓挡了个严实。
李大姐也是一愣,瞪着眼跟项耕对视了几秒才说:“你……你这孩子,都快把我给懵着了,又不是你媳妇你挡什么挡!”
被挡住的程毓一把夺过项耕胳膊上的游泳圈,挡在自己身侧,蹚着水往岸上走,给了一个根本对不上的解释:“大姐,他太累了,刚才学游泳把体力都耗光了。”
“项耕不会游泳啊?”李大姐问。
“嗯,”程毓捡起自己的短裤,迅速套了上去,接着用脚挑起扔在地上的上衣伸手捞住,并没有往身上穿,“刚您说大哥找我们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大事儿,”大姐说,“就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什么时候用穗肥跟粒肥,顺便叫你俩晚上过来吃饭。”
“行,”程毓说,“那我们一会儿过去,最近天太热,怕虫害起来,我也不太懂往年什么情况,正好问问大哥。”
“嗯,好,”大姐看向项耕,“傻孩子你怎么还不上来,那水凉不凉,你哥都上来了,你也没媳妇可挡了,快上来吧。”
好不容易冷静一些,一句“媳妇”又让项耕的脸烧起来,他假装搓搓耳朵,把大姐的视线和他自己的脸隔开,清了清嗓子说:“就上来了。”
项耕扫了眼程毓雪白透亮的后背,赶紧低下头穿好自己的拖鞋,慌里慌张地套好衣服,结果走出去十多米才发现上衣里外穿反了,里面的线头随着他的步子一颤一颤地飘着。
大姐准备了不少吃的,在这方面跟孙淑瑾有一拼,生怕项耕吃不饱似的,整晚就盯着项耕,坚决不让他碗里有一丝空隙。
程毓和大哥一直在聊稻田里的事儿,本来程毓也知道,每片田的环境都不同,气候也总在变化,不能完全都照搬书本上那种严谨的种植,水肥药全都要根据不同的情况随时调整,跟大哥这么深入一聊,才发现原来自己懂得还是太少。
大哥说有一年稻子长得特别好,放眼望去全是沉甸甸的稻穗,结果快收割时的深秋刮了两天的狂风,再加上暴雨,倒了不少,泡在水里,收割也不好收割,等了不少天,最后因为泡坏了不少,收上来也没有预估的产量,就晚了几天,一斤价格差了好几分,那年不仅没怎么赚钱,甚至还搭进去了一些,本来他们那年要去四个地方找孩子,最后因为钱不够,只好舍弃掉了两个。
“所以得少用氮肥,磷钾什么的还有菌肥可以多用一些,还有硅肥,那个抗倒伏比较好,”大哥抿了口酒,“像咱们这种土质,要把握好晒地的时间,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
程毓端起自己的杯子往大哥的杯子上碰了一下,也抿了一口:“以前我也没种过地,只是知道泥田还有沙田,但自己没踩过也没摸过,要没大哥你我真是掌握不好这个度。”
“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有几个种过地的,老早就都承包出去了,想种也都没的种,”大哥把视线从程毓那儿转移到项耕身上,“项耕更没种过吧,我记得咱这儿不少年前就这种模式了。”
顿了几秒,项耕点点头说:“种过,我小时候种过。”
大哥有些意外:“你们家地没跟村里的一起承包出去?”
“包出去了,我……跟我奶奶开过荒地,不然……”项耕又说,“暑假也在别人地里干过活儿。”
大哥喝得有点儿多,即使不多可能也没听出来那个“不然”后面还有别的话。但程毓听明白了,项耕要是不跟奶奶去开荒地种粮食种菜可能他连饭都吃不上,即使种了,大概也一直都没吃饱,至少营养从来就没够过,不然刚来时不会瘦成那个样子。
即使没理解全,大哥想着项耕小小年纪就跟老人一起扛锄头刨地心里也不太好受,大姐更是眼里都带上了泪花,一个没控制好,甚至从程毓筷子底下抢了块肉夹到了项耕碗里。
程毓挠挠因为喝酒已经开始发红的脖子,冲大姐叹口气:“您也太偏心了吧,那肉我都夹上来了,硬生生给我抢走了。”
“哎哟,”大姐也有点儿不好意思,赶紧把程毓喜欢吃的一盘菜推到了他面前,“我的错,我的错,这不光想着项耕还在长身体了吗,明天再来,大姐给你再给你做这个肉啊。”
程毓撇嘴笑,嘴里啧啧着,刚想跟项耕说话,项耕的手机就响了。
大哥酒量好,程毓陪着也没少喝,脑子晕乎,眼神也不太清明,想扫一眼手机屏幕,愣是看出了重影。
项耕没等他开口,拿着手机走出了屋子,到门口的时候接了电话,说了没两句又往外走出去几步,门灯只能照到他半边身体,另外一半无论如何程毓都看不见,但说话的声音还是传到了屋里。
过了得有十来分钟,项耕才回来,大哥大姐都没在意,边招呼他继续吃饭边跟程毓聊天。程毓一直在搭话,但脑子跟分层一样,大哥大姐说什么他都没记住,自己只是嗯嗯啊啊的。
项耕坐下的时候,不经意蹭了程毓胳膊一下,搁平时他肯定不会在意,但现在没来由地一阵烦躁。
肯定是喝大了,程毓晃了晃杯子里的白酒,轻轻皱了下眉。
想打人,还想摔手机。
但项耕的手机已经是二手的了,禁不起摔。
摔了也好,他再给买个新的,干脆里外全换了,卡也换新的,新的人生新的篇章,只有他程毓一个人的手机号就足够了,省得乱七八糟那么多骚扰电话,接来接去耽误吃饭长身体。
“哥,”项耕在他耳边轻声说,“喝完这点儿别再喝了吧,大哥那酒量十个你也顶不住。”
“我听见了,小哥俩还当我面咬耳朵。”大哥笑得特别爽朗,“你哥喝不了你替他喝,大小伙子了,得练练酒量。”
“欸,”大姐拍了大哥胳膊一下,“项耕还是孩子呢,喝什么酒。”
“他都能把他哥装进去了,还孩子呢,”大哥呼噜呼噜大姐手背,“没事儿没事儿啊,别担心,项耕是大人了,顶天立地了。”
程毓直着眼看项耕把酒杯从他手里拿走,然后一口闷了最后那点杯底儿。
“喝多了他回去该耍酒疯了,”项耕对大姐说,“我酒量挺好的,您别担心。”
知道要喝酒,他们俩就没开车,从小桥上走过来的,回去的时候大哥不放心,打着手电筒一直看着他俩过了桥才踏实下来,自己背着手慢悠悠地往回走了。
过桥之前,程毓还跟大哥聊了几句,就是声音忽高忽低,带着酒后特有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