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开的小——潇林绅的车？”
  沉迦宴收伞关门，挑眉瞅她一眼，“经常坐他的车？”
  倪亦南意有所指道:“只坐过这辆。”
  沉迦宴就扯唇笑了。
  那天赶着去见她，去潇林绅车库转了一圈，愣是找不出一辆能开的，跟他妈开染坊一样，花里胡哨。
  只有这辆改装过的911颜色稍微低调点，能开。
  但是开得不得劲，挤。
  倪亦南同见识过潇林绅五颜六色的车库，巨骚包巨高调，每一辆她都不愿意坐，所以只坐过这辆，而且前面摆的车载香薰还是她送的，老贵了。
  倪亦南想象不出沉迦宴开那些骚包车的违和画面，也觉得还是这辆比较搭。
  思及此，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潮湿的画面。
  “沉迦宴，“倪亦南逐渐蹙起眉，“...你昨天来我家，开的是这辆车吧？”
  沉迦宴侧着身在后座捞东西，闻言，随口嗯了声。
  嗯完，动作猛地一顿。
  随即没皮没脸地勾起一侧唇角:“淋雨是真，车里没伞。”
  “......”
  几步路至于湿成那样吗？
  就知道。
  什么可怜兮兮、淋雨小狗......都是装的。
  倪亦南撇撇嘴，扭头望向窗外，不开心都写在后脑勺。
  沉迦宴扯她袖子，“别生气，真没骗你。”
  随即从后座抱来一大捧东西。
  香气瞬息间扑面而来，空白的余光被暗调红填满，空荡荡的双腿间多了些分量。
  倪亦南微侧目，惊讶地张了张嘴:“......送我的？”
  长这么大，还没有收到过除单羽潇之外的人送的花，倪亦南不敢相信，不敢伸手。
  沉迦宴挑了下眉，“觉得好看，顺路就买了。”
  倪亦南这才抚摸上较硬挺的花瓣，颜色是喷上去的，应该是厄瓜多尔豆沙玫瑰。
  须臾，她若有所思道:“从我家到这里，这一路上有花店吗？”
  据她所知，没有。
  “啧，别管，”沉迦宴凑过来，替她系上安全带，之后就不撤离了，专注地看她，“就说喜不喜欢。”
  倪亦南垂眸默数，五十二朵。
  眨眨眼:“......还行吧。”
  “好勉强啊倪亦南。”
  “比‘喜欢’差在哪？品种不喜欢，颜色不喜欢，嫌枝数少，还是说——”
  雨水铺满挡风玻璃，他越凑越近，逼得倪亦南缩进角落，推他，“快开车......”
  “行。”沉迦宴应声，飞快亲了一下她的脸。
  在她做出反应之前，闪回驾驶座，启动车。
  “以后每天一束，送到你说喜欢。”
  错愕于脸颊触到的短暂而浅层的柔软中，回过味来，细琢磨他说的话。
  倪亦南:“我说喜欢之后就不送了吗？”
  问得就很他妈妙。
  追到手之后就不珍惜了吗——沉迦宴就这么消化她的问题。
  “天天收花，多没劲。”
  沉迦宴打着方向盘，抽空瞅她一眼，“还喜欢什么？”
  问得就很突然。
  倪亦南认真想了想，还真没想出来。喜欢的东西现在靠自己也能买得起，真没什么需要他送的，遂摇头。
  以为这就算拒绝，但显然倪亦南低估了沉迦宴先斩后奏的个性。
  回到家，打开门，抱着花束傻傻愣住。
  她不在家的一个下午，她的普通小出租屋摇身一变，成了豪华软装出租屋。
  原先有些暗黄的灯换成了中古吊顶灯，二手沙发变成牛皮电动沙发，阳台的旧洗衣机换成了洗烘套装，投影仪也换了更贵的......
  包括冰箱、遮光窗帘、蓝牙音响、扫地机器人、加湿器......
  基本目之所及，全部焕然一新，还添置了不少。
  意外的是，这些昂贵的家具和这套房的装修风格竟并不违和。
  但是，谁允许他擅自做主了？
  这里好像是她家吧？
  这还是她家吗......
  心情复杂，怔然半晌。
  “房东会杀了我吧......”
  “房东得跪下给你磕一个。”
  沉迦宴说着，“还有两张床，估计要一周到半个月的时间定制，做好会给你打电话。”
  “可我只是租了这，不是买了这......”
  心头浮起一抹惆怅，浓稠得无法抹去，倪亦南踱步在客厅。
  半晌过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沉迦宴。”
  “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其实没有必——”
  “只是想提升你的居住舒适度。”沉迦宴甚至没听她说完，拉她坐去沙发上，“那旧沙发太小，硌。”
  “那其他呢？”
  “太旧，脏。”
  “......”
  跟他们有钱人有壁。
  话是这么说，原先那些家具不知道是不是被他扔了，倪亦南觉得还是要跟房东打声招呼。
  发微信和直接打电话，她选择了前者。
  措辞良久，解释一番过后，拍了几张置换家具的照片发过去。
  房东原本还有点脾气，搜完价格登时熄火，表示理解，并且免了她叁个月租金。
  沉迦宴凑过去瞄她屏幕。
  “就免仨月？知道多贵吗......”
  单一个洗烘套就抵得上她半年租金，还在手机里一个劲谢人家。
  傻子。
  倪亦南觉得人房东挺善解人意的，边打字边说:“人家已经很通情达理了，你都没打招呼就换了人家的原装......”
  听了这话，沉迦宴就不乐意了，就想揉乱她的头发。
  怎么他出钱出力反不讨好，还落她一嘴不讲理。
  手刚抬起，在发间一公分的距离悬停，修长的指骨微蜷，下移至发梢，勾起一缕绕在指间。
  乌黑的长发柔软而丝滑，在顶灯下散发光泽，沉迦宴捏住那一缕发，轻轻扯了一下。
  倪亦南蹙眉，回头。
  “干嘛？”
  “怎么我出钱出力吃不到好脸色，反倒让你那抠门房东做了个顺水人情？”
  女孩眉梢拉平，微微往上抬了一抬，双眸圆睁，明显愣住。
  过了半晌。
  “一共多少钱？我还你。不过我可能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你能宽——”
  沉迦宴:？
  有被气笑。
  “这是重点吗宝贝？”
  “你对象人帅钱多舍得花，能不能让他今晚睡下床？”
  倪亦南就转回去，盯着手机，手上也没在打字，但就是背着他不说话。
  “......”
  好吧。
  沉迦宴捏捏她的腰，正想说点什么跳过这趴，就听见她嗡嗡的声音传过来。
  “什么？”
  倪亦南转过来，一字一句，重复:“你不是我对象，我没同意。”
  沉迦宴愣了一刹，随即点点头，扯唇一笑。
  “安全意识很强。”
  “也要这样严防你那破学长，好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