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正寝殿内，金纱帐幔微动，日光透过镂空窗棂洒在锦被上，温热而沉静。
  顾星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双眼睁着，像具尸体。
  她的嗓子发干，腰酸背痛，手指都懒得动一下。
  【宿主？】系统终于怯生生地开口，【你……还活着吗？】
  顾星月语回了句：【呵，我活着，但差点被他干没了。】
  她翻了个身，又痛得嘶了一声【你说最近怎么这么点背，主系统老是派发这种疯男人。神经。】
  【咳……】系统小声辩解：【谁让你叫陛下叫得那么撩人，那一声声的，他哪受得住……】
  【你闭嘴。】她咬牙切齿，【我那是被他逼的！】
  【那你叫得还挺顺口的……】
  【闭嘴……】她已经无力骂人，只能翻了个死鱼眼。
  她翻了个身想换个姿势缓解一下——
  “哎哟……”
  整条脊椎都在抗议，昨晚那疯子到底是不是人？！
  顾星月缓了好一会儿，终于拖着一身酸痛挣扎着起身，简单披了件薄衫，便朝殿门走去。
  她的动作很轻，可才刚一接近殿门，门外便响起一阵细碎衣袍摩挲声。
  “娘娘，您要去哪儿？”
  是宫女的声音，细微又惶恐。
  顾星月一怔，脚步顿住“出去走走。”
  门外顿时一片沉默，紧接着，是“扑通”“扑通”连续的膝盖落地声。
  “求娘娘别为难奴婢们……皇上有旨，娘娘这几日身子未复，不宜随意出殿。”
  顾星月眉头一蹙，语气压低了几分：“什么意思？我连门都不能出了吗？”
  宫女带着哭腔低声回道：“不是奴婢们不让，是……是皇上亲自下的令。”
  “所以你们就跪在门口求我？”
  “求娘娘成全……我们真的不敢违旨……”
  顾星月冷眼看着门外那些跪成一排的宫女，指尖缓缓收紧，良久才吐出一口气。
  “疯子。”她喃喃。
  然后她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回床边，重新躺倒，咕哝了一句：“行吧，出去散个步都得办出宫折子——咱不走了，躺尸吧。”
  顾星月刚刚准备再次翻身闭目养神，就听见殿外传来一阵“哒哒哒”的急促声响。
  “娘娘——”宫女一脸慌张地冲进来，几乎要跌倒在地，“不好了，那位沉小姐……她……她是丞相之女、她硬闯进来了！”
  话音未落，大门已被人猛地推开。
  一位发髻高束的年轻女子大步而入，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眼神凌厉地扫向床上的顾星月。
  “这就是……你？跟我抢皇后之位的人？”
  顾星月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缓缓地转过头来，抬眸看向她。
  那一瞬，沉如晦猛地怔住了。
  阳光自金纱窗后斜照进来，洒在顾星月侧脸之上，肌肤莹白如瓷，五官精致得近乎妖冶，未施粉黛，却仿佛天生带着钗环气度。
  沉如晦喉头一紧，心口仿佛被什么无声地刺了一下。
  可下一秒，她就硬生生压下了心底那丝震撼与嫉恨，仰起下巴，冷笑出声：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皇后之位不是靠一张脸得来的。”
  顾星月没动，声音慢悠悠：“哦？你是来要位置的？”
  沉如晦冷笑，“皇上登基，是我沉家立下汗马功劳。你又做了什么？”
  顾星月眼皮都没抬一下，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你想做皇后那你就做啊，又不是我拦着你。”
  沉如晦脸色瞬间一沉。
  可她还没爆发，顾星月就直接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这种漠视比针锋相对还要刺人。
  沉如晦咬了咬牙，声声咄咄逼人：
  “现在皇上为了你，居然不惜与北戎开战！”
  “你身为朝中女子，却只知道贪恋荣华，享受圣宠，若真有一丁点自知之明，就该老老实实去北戎当个贵妃，为朝局换来和平！”
  顾星月垂下眼睫，手指微微一颤，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想笑，又笑不出来。
  她明明一点都不想当这个皇后。“你说得对，我该去北戎，去换天下太平。”
  “可你知道吗？我也想走。可有人不让我走。”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
  “沉小姐，如果你有本事让我离开，我现在就走，凤冠霞帔都不穿，连宫门都不回头。”
  沉如晦面色一沉，随即冷笑一声：“好啊，那就走。”
  话音未落，她骤然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顾星月的手腕，顾星月猝不及防地一个踉跄。
  “你不是想走吗？”她咬牙切齿，“我成全你！”
  她几乎是拖着顾星月往外走，气势汹汹，一副要闯皇宫禁令的模样。
  门口的宫女们脸色当即变了。
  “沉小姐不可啊！”
  “娘娘不能出寝殿，皇上有旨——”
  “求你放过我们吧……”
  她们纷纷跪地，哭着拦在门前，连头都不敢抬，一边哀求一边用身体挡住殿门。
  但沉如晦却充耳不闻，“怕死就别侍奉皇后，没本事就别挡本小姐的路。”
  她低头冷冷看了顾星月一眼：“你不是想走吗？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顾星月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侧，被她紧紧攥住手腕，皮肤都被捏红了，可她却只是垂下眼睫，唇角带笑。
  ”那我.....就多谢沉小姐成全。”